更深處是陽光無法觸及之地,昏暗混沌,如同文明的邊緣,沉默且瘋狂。
裡面有一張低矮的破舊木床架,橫着幾塊木闆充當床,一張毛毯,一塊石枕,上面鋪着塊棉布,帶着零星血迹和發黴的氣息。
對生活低需求,低欲望。塞米利安默默評價道。
她擡頭環顧四周的石壁,床鋪,視線掃過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特别的地方。
不對,她眉頭一皺,快步上前,擡手将石枕挪開些許,露出下面的鮮豔顔色。
她将石枕搬開,下面平整放置着一塊絲巾,不是一塊,塞米利安伸手掀起最上面那塊黃橙色交織的絲巾,下面還有兩塊,藍綠色與粉紫色。
她拿起一塊來仔細觀察,絲巾顔色搭配和諧,她認得出來這種工藝,巾面上兩種顔色相互融合又彼此分離,色彩邊界處的線條如同瑰麗變換的雲朵,十分美麗。
維塔注意到塞米利安手中的絲巾,走過來詢問,“這是什麼?”
塞米利安回答,“我在石枕下面找到的,壓得很平整,似乎是在精心保存。”
維塔皺眉,拿起另一塊,它們的工藝相似,隻是色彩不同。
“你看這裡,”塞米利安伸出手來捏住維塔手裡這塊絲巾的右下角,“能看到絲線繡制的‘J·S’字樣,應當是絲巾的主人或制作者,”塞米利安又拿起剩下那一塊,翻到同一位置,“每塊上面都有。”
*
忽然一聲鹿鳴響起,窸窸窣窣聲不絕于耳,薩吉塔睜開眼,睡意了無影蹤。
她翻身爬起,保持身形隐沒在草叢中,無聲無息地望向不遠處。
周圍來了闖入者,驚擾了鹿群的休息。
鹿群的領頭正在對峙,它前方10米左右,有一道黑影,用粗重的喘息聲,彰顯着自己不容忽視的存在。
那是一頭野豬,它的獠牙長而尖翹,鼻孔向外噴着熱氣,似乎有些憤怒。但仔細觀察,它黝黑的身體上有數道傷口,新生血枷盤踞在猙獰血肉之上。
鹿群闖入了它的地盤。它正在巡視領地,發現了這樣一群不速之客。雖然受了傷,但它依然想要教訓這群不知死活的家夥。
薩吉塔轉而看向鹿群首領,它高大強壯,身後站着同樣年輕的同伴,将小鹿與年長些的成員守護在身後。
雙方焦灼許久,野豬默默離開了,鹿群首領凝望着它離開的方向,沒有移動。
鹿們又回到了原來休息的地方,林野恢複甯靜。
薩吉塔起身,從将刀從靴子外面的刀套裡抽出來,握在手中。刀刃尖利,閃着寒光。
借着月光,她悄悄綴在受傷的野豬身後,準備給自己加餐。
*
門口負責警戒的三名警員換了班,其中一名注意到塞米利安手上拿着的東西,走過來說,“這藍綠色的絲巾很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天已經完全黑了,月光柔和地灑在潺潺流淌的水面,如同流光溢彩的銀色絲帶,一路向前而去。
三名警員站在洞口,時刻注意着可能的聲響動靜。
塞米利安和維塔繼續研究者絲巾上可能包含的其它信息,同時也在等待着警員魯迪找回她的記憶。
“我想起來了!又一次我去參加我女兒的家長會,她的班主任制服口袋裡就插着這一條!”魯迪終于想起來了,“她的名字叫琴·斯諾。”
“還有什麼相關的信息嗎?”塞米利安追問,這個名字和絲巾上的字樣是匹配的。
“哦,我記得斯諾老師手很巧,當時我看到這塊絲巾,覺得挺漂亮,就問她哪裡買的,想買來裝飾到我的慶典禮服上。她說是她自己做的,她平時工作之餘就喜歡做這些東西。”魯迪繼續回想,“我記得有次帶女兒去公園,斯諾老師就在售賣自制手工藝品,包括絲巾,而且每種花色她隻做一條,生意還不錯呢。”
塞米利安推測,“這有可能說明,斯諾老師會是下一個受害者。”她與維塔交換了個眼神,維塔點頭表示肯定她的想法。
“斯諾老師住哪裡你知道嗎?”維塔開口詢問,她覺得有必要對可能的受害者實施保護。
“知道是知道,不過她這幾天應該不在家,”魯迪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學校組織孩子們去為期三天的郊遊露營了。”
“今天是第二天。”她說。
*
借着巧勁和敏捷的身手,薩吉塔成功地在自身毫無損傷的情況下,把尖刀捅進了野豬的眼睛,這個深度直插它那蠢笨的大腦。
沒掙紮多久,野豬就咽了氣。
薩吉塔心滿意足,她割下一條腿上的肉,用刀将皮毛層剝離開,隻留下紅白相間的野豬肉,還冒着熱氣。
她又走遠了些,就地取材生起火,削尖樹枝穿透這塊肉,架在火上烤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