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靈毓努嘴,側身抱着她的胳膊撒嬌:“母親我曉得了,一杯酒而已。”
青凝走出正殿的時候,因着酒意,凝白的臉頰上漸漸染上紅暈,隐隐聽見男子的聲音,青凝擡頭,就見着了她噩夢裡的那張臉,葉氏的表侄-昭信校尉李遠。
李遠饒有興味的看着她,從頭到腳細細打量,又來了,那毒蛇般令人窒息的眼神。
青凝僞做不識得他,那人卻臉皮厚的很,彬彬有禮的作揖:“陸娘子可是喝醉了,在這寺中飲酒實是不妥,不若我送你回客舍。”
他上前一步,盯着小娘子暈紅的面頰:“你不必害怕,我乃昭信校尉李遠,府上葉夫人是我的表姑,你許是不記得我,我确是識得你的。”
他确實識得她,到現在還記得上次去侯府,正見着了午後回廊下的她,許是因着在太陽底下走的熱了,凝脂般的面頰上染了些許紅暈,低垂乖順的眉眼下便暈起了明豔的妩媚。
李遠是脂粉堆裡的常客,最能辨别女子的動人之處,從那日起,他就一直在想,這小娘子若是飲了酒,抛卻這低眉順眼的乖巧,該是多勾人。
是以他才千方百計買通了崔靈毓,有了今天這一出。也确實如他所料,這小娘子飲酒後,明豔的媚态便再也藏不住,真是讓人忍不住......
他再靠近一步,眼底露出貪欲來
青凝無聲退後些許,壓着性子行禮:“郎君不必相送,客舍離正殿本也不遠。”
李遠卻是個不好打發的,輕笑了一聲,堅持道:“陸娘子不必同我客氣,若論起來,你也可以同靈毓一般喚我一聲表哥,你今日既醉了,我自當責無旁貸。”
他說着便欲引着青凝往客舍走。
李遠素來尋花問柳,在這京中的名聲本就不好,同小娘子親近些許與他并無什麼損傷,隻這世間對女子更為苛刻,青凝若被人瞧見同這人混在一處,指不定要被如何議論。
青凝見避無可避,忽而揚起臉直視他的眼睛,她說:“郎君既然堅持要送我,隻這條路人多眼雜,不若郎君同我從寺後繞去客舍。”
李遠自是連連應下。
初冬午後的程影湖碧波蕩漾,冷風一吹,青凝尚有一絲清明,她邁步走進水榭連廊,忽而被李遠攥住了腕子。
“小心台階濕滑”
似是極為體貼,可這樣的舉動實在冒犯,青凝能感覺到那隻粗糙的大掌在她的腕間試探的摩挲,令她一陣陣惡寒。
李遠的目光在青凝身上不斷流連,嘴角噙着的笑意益發明顯,他的眼光果然從未失準,今日看來,這小娘子比那京中的花魁還要嬌豔幾分,隻他自诩也不是那急色之人,對待獵物,慢慢賞玩誘捕才有趣。
隻是他沒料到,這小娘子不躲也不避,忽而側頭,用霧蒙蒙的桃花眼瞧着他,問:“表哥,你見過這湖中的野鴨子嗎?”
李遠被她這一看,連帶着那聲表哥,一起讓他失了神,隻下意識反問了句:“野鴨子?”
青凝抽出手腕,主動牽住他的袖口,欲要指給他看。
凝白的指尖一點點攥住他的袖子,李遠呼吸微窒,下意識便随着她走到了湖邊。
隻他将将站定,隻覺膝蓋一軟,便噗通一聲跌入了湖中。冰冷的湖水讓李遠瞬間清醒過來,掙紮着看向岸邊,就見岸上的小娘子一臉鄙夷。
青凝甚至覺得不夠解氣,撿起幾塊石子朝他擲來,一粒粒石子打在身上,疼的他倒吸氣。
狡猾的小娘子扔完石子,轉身就跑。
隐隐聽見有嘩啦啦的水聲,那人似乎上了岸,青凝不敢回頭,隻拼命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遠,聽見身後再沒有了聲息,才扶着樹幹稍稍站定。
這一跑,酒氣上湧,臉頰酡紅,微醺的小娘子微微靠在樹幹上,眼角眉梢舒展開,俱是媚态,嬌俏的惹人憐惜。
身後枝桠輕動,青凝一驚,倉皇轉頭,便見着了從石徑處拐過來的年輕郎君
順着織錦雲紋的衣衫往上看,棱角分明的一張臉,長眉高鼻薄唇,是長身玉立、清冷禁欲的如玉郎君,青凝想起來了,是崔念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