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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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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形車的車燈照亮飄落的雨絲,細線般的雨水在乳白色燈光下一絲一縷地閃爍,又在無光之處隐入黑暗。

廣場道路兩側荷槍的士兵穿着制服,各色各樣的家徽或落在胸口,或落在面頰、手腕。萊拉粗略掃了一眼,這批人裡至少有三種不同的家徽,意味着他們來自三個或更多家族。她走在最前面,背後是貴族們與她意圖不明的幫派夥伴,前方是黑暗的前路與完全不可知的未來。脖子上的項圈很冷,因緊張而湧上面頰的血液卻帶來了熱量。兩種矛盾的感官體驗同時輸入,她有些輕微出汗,幸運的是雨水掩飾了這一點。

“狩獵場距離這裡很近,如果您需要的話……”

“沒必要。”手握帶刺長鞭的男人打斷利亞姆的話,也掐滅了副手臉上的谄媚,“你們隻會礙事。”

“長夜在上,願您狩獵順利。”

利亞姆低下頭,單手做出手爪狀放在胸口,手指輕觸心髒上方的位置。這是一種傳統的禮節,寓意将心髒獻給對方。幫派的同夥們紛紛彎腰行禮,展現出少見的默契。

為首的瘦高男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萊拉。以她為首,六人走出了寬廣的黑色廣場,身後的地形車一輛接着一輛發動,發動機的悶響此起彼伏。它們一一駛出大門,防彈玻璃上落滿水珠。士兵們略有些喧鬧,步伐還算整齊地跟随車隊離開了。

這些士兵要去哪裡?

她在心裡打了個問号,但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帶着狩獵者們沿着街道前進,拼命思索着可能的對策。她知道的信息還是太少了,她必須想出一個辦法……

溫暖的力量在她的胸口湧動起來,但脖頸上的項圈馬上傳來針紮似的疼痛。萊拉嘶了一聲,皺起眉,暖意煙消雲散。

她的背後傳來笑聲,“乖一點。等找到了獵物,我會把項圈解開,讓你盡情地追逐和撕咬的。”

穿馬甲的男人四處打量着,黑黢黢的小巷,高而窄的房屋,密集的商鋪與工廠,高高的尖塔——家家戶門緊閉,沒有半點燈光或人氣。除了巢都本身晝夜不息的污水處理系統與空氣淨化系統的噪音,此刻的昆圖斯幾乎稱得上死寂,隻有雨水淅瀝不絕,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小老鼠們都躲起來了……這樣也好。太輕松的狩獵沒意思。”他用手勢示意萊拉:“還有多遠?”

“馬上。”她沙啞地說,雨水讓她的眼睛發痛。長夜在上,該死的命運啊,她到底應該領他們去哪裡?

“别耍小聰明。”

他擺弄着手裡小正方體似的遙控器,萊拉脖子上的項圈猛地收緊,随之而來的窒息感讓她的大腦一陣空白,滞悶感褪..去後,她不由自主地猛吸一口氣。

“前面就是了。”她咬着牙說,忍住心中翻湧的屈辱,感到自己真的像一隻被栓住了脖子的獵犬。

他們已經走到十字路口。從此處一直往前,将通往萊拉居住的高塔,也就是居住區。左邊通往敵對幫派“灰白悼亡曲”的地盤,往右是生産區,坐落着大量工廠,工廠往北則是随着礦脈被挖盡而廢棄的遺址,建築物因為地下被挖空而下沉。更早之前,那裡曾興建過一座塔樓,但也随着礦脈耗盡而被丢棄了。

“……請往這裡走。”她指着左邊輕聲說,心跳加快。她口幹舌燥,酸雨無法洗去心中的内疚與羞..愧。

“這邊通往居住區吧?”最年輕的卡特裡說,指着通往前方的路。

萊拉的心髒高高懸起來,不等她開口,馬甲男人說話了:“居住區沒意思,那裡太..安全了。這是你第一次狩獵,卡特裡,不要像個懦夫一樣。”

“安全為上。”高瘦的男人說。

“别這麼無聊。”說話者拉直馬甲下擺,“給我們的小夥子一點曆練,要不然他拿什麼赢過他那個受人喜愛的兄弟基朗?你們都不想可憐的小卡特失去戴上家徽的機會吧?哦,狩獵日可不僅僅是我們狩獵的日子,也是算賬的時候……”

他的話引起一陣哄笑。而另外一個年輕貴族米諾裡隻是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面色平靜地望着雨夜中的交叉路,仿佛黑暗的道路比卡特裡有趣得多,電子眼一閃一閃。年輕人臉紅了,把目光轉向萊拉,大聲道:“愣着幹什麼?帶路!”

她松了一口氣,努力忽視心裡的被侮辱感,帶領他們走向左手邊的岔路,心跳如鼓。雨水落在臉上,像血一樣溫暖。

尖塔在暗夜裡沉沒,街道兩側矗立着高高低低的樓房。纜線在空中交錯,街角的污水從高往低流淌,在道路中央彙聚成小灘,反射着幾個尚能發光的路燈的淡淡光芒。她們穿過街道時,對面的黑暗裡走來幾個隐隐綽綽的人影,濃郁的鐵鏽味在雨水裡蒸騰。

“看看這是誰!”

黑暗裡傳來大笑。萊拉眯起眼睛。為首的人她見過,“金屬墓園”的副手,一個有着金屬義肢、擅長射擊的殺人狂,康洛。這個幫派控制着獨眼幫北邊的大片地盤,因為接近工業區而有着充足的金屬制品供應。康洛的半邊頭發被剃掉了,露出青色的頭皮與被腦中芯片頂起的凸起的皮膚,他的脖子上也戴着一個樣式和她的那個相仿的東西。很顯然,他是另一夥人的“獵犬”。

“來吧,讓我們看看誰的獵犬更好!”

穿馬甲的男人歡呼了一聲。咔哒,她的脖子一松。肌肉舒張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吸了口氣,熟悉的溫暖快速翻湧,在她體内流淌。一切變得更加通透,明晰。

世界再次向她打開了另外一面。渴望殺..戮的鮮紅,緊張的尖銳感與興奮的刺鼻氣味在她身邊彌漫。此刻,無形的情緒能夠被她的所有感官感知和捕捉。雨簾把最卑賤低下的底層與最光輝榮耀的頂層連接在一起——貴族們紛紛後退,留出空地,讓獵犬們交鋒。

就像萊拉知道康洛一樣,康洛也知道她。他猛撲過來,不打算給她留下使用巫術的時間。在他的腿部肌肉繃緊、把身體送出去之前,這意圖便為她所發覺。她随即往右倒,借此險險地躲過襲擊帶來的一陣微風。緊接着肚腹一緊,疼痛之中他抓住了她,同時攥拳打向她的臉,金屬重擊在臉上時帶來可怕的痛楚。

“嘩啦!”

黑暗包裹着他們,遮擋了所有暴力與疼痛。被重重壓倒在水泊裡時她沒有尖叫,斷裂的鼻骨與血也沒能使她畏縮退卻,隻有屈辱和緊繃的怒火開始爆發。那股暖流越湧越多,從胸口流向四肢百骸,源源不絕,它沒有被疼痛打散,反而憤怒地抓緊了康洛——在精神層面上。來不及有違抗或忿怒的情緒,來不及有其他念頭。如果她不全力以赴,她就會死。

一道電光橫貫天地,慘白的光芒照亮所有人。那一瞬間,他們都看見對方的眼睛,同樣的漆黑,同樣的孤注一擲。抛卻肉..體的痛楚,她鑽入康洛的心靈,極力攥住他的思緒,借而控制他的大腦。

男人喘着粗氣,金屬義肢摸向腰間的黑色手槍,瞄準萊拉。

“砰!”

悶雷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開,掩蓋了槍口的巨響,卻沒能掩蓋那一閃而逝的火花與被雨水打濕的火..藥味。子彈殼掉在水裡,鮮血争先恐後地從身體的破洞湧出。

“誰赢了?”

兩方貴族緩步上前,意猶未盡地看着染紅了的水泊。他們純黑的眼睛能夠清楚地在黑暗中視物——男人維持着開槍的姿勢,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改造後的大口徑子彈掀飛了他的半個頭蓋骨,腦漿四濺。

“失敗的獵犬隻有死路一條。這個還活着嗎?”

有人用腳尖踢了踢她。萊拉緩緩睜開眼睛,鼻腔裡的血水和骨頭碎片讓她有些呼吸困難。臉上暖洋洋的,不知是雨水、血水還是她自己的力量作祟。破碎的鼻梁骨正在修複,淤青與斷裂血管在複原,隻是這一切都被埋在厚厚的鮮血之下。

對面傳來一陣笑聲和罵聲,他們裹挾着鐵腥味的風離開了,留下尚且溫熱的屍體,毫無留戀。萊拉翻過身,四肢撐地,搖搖晃晃站起來,心中還殘存着生死攸關之時呗激發出來的恐懼與激動。她的衣服浸滿了另一條獵犬的血水,長發緊貼頭皮和臉頰。滴答,滴答,鹹腥的水流過緊閉的嘴唇,沿着下巴流下。

她緩緩擡起頭來。

“你赢了,好姑娘。”他像誇獎一條狗一樣說,穿着馬甲的男人笑着甩了甩手,示意她她跟上,“放肆撕咬的感覺怎麼樣?”

萊拉沒有回答。她的腦海裡一幕一幕地回放着康洛的臉,他的眼神——隐沒在黑暗之中,先是狂虐,然後變成了驚恐和恐懼,死不瞑目。他是好東西嗎?不是。那麼她高興嗎?答案是不。屈辱,痛楚,以及憎惡沿着她的脊柱爬上來。盡管他們并非同類,但他們的以命相博,在上層人看來,隻是一種娛樂。從這個角度講,她與康洛又有什麼區别呢?

都隻是一條獵犬。

“快出來啊,小老鼠們……你們在哪兒呢?”

兩聲脆響。握着長鞭的男人用力甩了兩下鞭子。他大跨步往前走,一腳踹開街角房屋的折疊門——沒有人。他洩憤地甩出長鞭,尖刺打碎玻璃,嘩啦啦的脆響在濕答答的雨聲裡格外清晰。

“喂,找找哪裡有獵物!你不是女巫嗎?動作快一點!”卡特裡沖萊拉叫道,米諾裡輕輕地哼了一聲。

“這裡隻有我們。”脖頸間重新收緊,萊拉面無表情地說。她當然能夠感覺到這片區域裡還有其他心靈的痕迹,恐懼和緊張像熱源一樣,源源不絕地散發着引人注意的熱量。他們躲藏着,那些無力逃離的人……過度的緊張和過量的情緒讓她一陣麻木。

她應該怎麼做?她還能怎麼做?

不想再殺..戮了。不想再為人所驅使。到底要怎麼樣,他們才能停下該死的手?

項圈嗡嗡作響,她機械地前進着。一個十字路口,兩條岔路,三座不再排放廢氣的工廠……

一聲轟響。明橘色的火光劃破天空,槍聲砰砰響起,炸裂聲、尖叫和哀哭一同湧入耳朵,沉重的身體倒落在地,焚燒的濃煙升上天空。萊拉本能地擡起頭——

那個方向……是居住區的方向。

是她的家的方向。

“不。”

她脫口而出,腦中自動浮現出一幅畫面:手持武器的獵人們如同狼群,突入迷宮般錯綜複雜的尖塔,穿行着,尋找着,嬉戲般屠戮,血鋪滿了樓梯,小溪般向下流淌……

塔裡的居民。嘉耶特,蘇琳,萬什,雷利姆……太多熟悉的名字和面孔在腦海裡極速劃過。霍恩特,哦,已經成為男人的那個蒼白的男孩。他現在在哪裡?他還在家嗎?他有沒有發現——他一定發現了——他是不是去阻止他們了——他會受傷嗎?他,他們,她們……

一切都亂套了。

那橘色的光亮仿佛宣告了狩獵的正式開始,方才寂靜的街道被細密的窸窣聲充滿——奔跑,擊打,抽泣,大笑……太多的感情交織出漩渦,一齊湧來,狠狠翻攪着她的大腦。

太多思緒。萊拉搖了搖頭,但這隻讓耳鳴聲更響。那些熟悉和不熟悉的嗓音發出的哭喊聲,悲痛的嗚咽,瘋狂的大笑,士兵們踏在水窪的腳步聲,叫喊和驅趕的吼叫,數不清的槍響,窗戶或大門被毀滅的爆炸聲,躲藏着的人被趕出藏身處……一片紅光中,幾架小型飛行器穿破煙霧掠過頭頂,扇葉揮開空氣,反重力引擎的嗚嗚噪聲裡,被飛行器後的繩子拖拽在地上,已經血肉模糊的身形從她身邊掠過,鋪開一道腥紅的碎肉地毯。

她從來沒有這麼清晰地感覺到這一點:

我已身處地獄。

一切都亂套了。混亂取代秩序,平日裡在她不顧自身精力的夜巡和整治之下還說的過去的秩序,現在已經蕩然無存。原來她所追求的來之不易的東西是如此脆弱易碎。隻需要一點點獸..欲與随心所欲,就會完全毀滅。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至少已經做了些什麼了,其實那隻是在巨獸閉眼休憩的間隙偷偷築起的一座土丘,野獸輕輕的鼻息就足以讓它崩塌。

“看來是有人太久沒找到獵物,等不及了。”

“噢!狩獵正式開始了——快點,我們還一個獵物都沒有抓住!小狗,用你的鼻子聞一聞!”

他們已經不耐煩了。但萊拉沒搭話。忽然,一個心靈從黑暗的小路上迎面而來。它越來越近了,滿是逃亡的畏懼與惴惴不安,逃跑和躲避是它的全部,散發出的情感溫度讓人無法忽視。萊拉僵硬了一瞬,本能地想要改變它的主意,讓它換一條路離開,避開這些可鄙的獵食者們。但他們也聽見了腳步聲——

“找到了。”男人笑起來,快步上前,悄無聲息地拐進小巷。緊接着一陣尖叫。一個影子被跌跌撞撞地扯出來,噗通一聲被扔在他們面前。

她的心髒猛地收緊了。

這是個十來歲的男孩,穿着破舊,神色畏懼。一個瞬間,她就已經得知了他的家庭環境、他的生長經曆、他所經曆過的一切。她看見他驚恐而認命的,刺着刺青的臉。她胸口中的力量的熱度高得不可思議,像在沸騰。

“看我找到了什麼……第一個獵物,這是我的。”男人抽出腰間鑲嵌着紅寶石的華麗匕首。

“等等。”萊拉叫道,聲音沙啞。“那不是幫派成員,隻是一個……奴隸。沒有任何挑戰性。”所以,放他走吧。

“有道理。”穿馬甲的男人贊許地點了點頭,收刀入鞘。她疑惑于對方居然真的聽了她拙劣的建議,緊接着便聽他說:“但是送上門來的獵物沒有丢棄的道理……他就交給你吧,小獵犬。”

“讓我們看看你的本事。先開腸破肚,還是先抽出脊柱?”他瞥向萊拉,拇指緩緩摩..挲着頸圈開關外的皮套,“動起來,獵犬。到目前為止,你的表現都乏善可陳。”

她一動不動,眼睛下垂望着地面。一聲甩鞭的脆響。尖刺在她的臉上擦出三道血痕,刮掉淺淺一層肉。

但她還是沒有反應。過度緊繃的情緒麻木了大腦,喉嚨又幹又緊。剛才還清晰明澈的世界仿佛蒙上一層又一層白霧,四周越來越靜,靜得她隻能聽見自己的心髒在跳動,自己的血液在燃燒,顱腔中的壓強每一秒都比上一刻更強,使她無暇他顧。

或許她可以假裝殺死那個男孩,留下一道猙獰但實際上并不緻命的傷口……可這有什麼意義?已經退了那麼多步,現在她終于要淪落到對着無辜的人下手的地步了嗎?一退再退,一退再退,這有什麼用呢?還要再後退,還要再妥協嗎?還要再委曲求全嗎?

不。絕不。

她會不會死?她不在乎了。

這可悲、可恥、可惡、可恨的一切必須被終結。

就在此刻。

“不。”她說。

“你确定你是在和我們說話嗎,小鳥兒?”轉動長鞭的男人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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