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着二公子魂魄的酆如歸自然不會如此,但真正的酆如歸卻是如此做過的,并且較方才所言更為殘忍。
姜無岐對自己毫無防備一事,酆如歸一方面憂心不已,一方面卻又直覺得姜無岐便是自己溺于湖水之時急需的那根浮木。
末了,酆如歸歎息一聲,細細地端詳着姜無岐逆光下溫潤的眉眼,猛然收回手,轉過頭去,踏着雲頭錦履走在了前頭。
兩人一人作女裝,由外人瞧來乃是一美貌女子,一人卻是身着半新不舊道袍的道士,一女子與一道士走在一處極為怪異,兩人行至人頭攢動的早市,引得過路人與攤販連連側目。
酆如歸對此毫不在意,姜無岐卻頗不自在,腳步都滞了一滞。
酆如歸窺見姜無岐耳根的一點嫣紅,扯着姜無岐進了家包子鋪。
這包子鋪僅有兩張小木桌,酆如歸扯着姜無岐在靠裡側的那張坐下了,而後揚聲喚來小厮,要了一碗鮮肉大馄饨與半屜小籠包子,見姜無岐不作聲,他奇道:“你不餓麼?”
姜無岐的視線定在一路過的公子身上,聞言,收回了視線,道:“一碗白粥,再來半屜雪菜香幹包子。”
小厮手腳利落,兩人所要的吃食很快便上齊全了。
酆如歸嘗過一隻小籠包子,才問道:“那公子可是有甚麼古怪之處?”
“我看他心術不正,并非善人。”姜無岐從手邊的竹筒中取出一副竹箸,方要去夾那雪菜香幹包子,卻聽見酆如歸揶揄道,“卻原來道長還擅長相面。”
姜無岐認真地答道:“我不曾習過相面之術。”
“我是與你說笑。”酆如歸因這具身體之故,喜食葷食,他吃罷鮮肉馄饨與小籠包子,一手支着下颌,暗道:你若是習過相面之術,許便不會着那酆如歸的道了。
未多久,姜無岐便也用完白粥與雪菜香幹包子了。
酆如歸大方地付過銀錢,又回首道:“走罷,我們買道袍去罷。”
酆如歸唇上油潤一片,唇瓣啟阖間,可窺見藏于其中的一點舌尖,這舌尖竟較他上過唇脂的唇瓣更為鮮豔。
姜無岐略一猶豫,指了指自己的唇瓣,道:“你還是先擦幹淨了,我們再走罷。”
酆如歸會意,卻故意走到姜無岐面前,取了絲帕出來,擡手去擦,被姜無岐偏頭躲過後,委屈地道:“你不是要我為你擦拭麼?”
姜無岐并未覺察到酆如歸的戲弄,搖首道:“我是要你為你自己擦拭。”
“原來如此。”酆如歸做恍然大悟狀,立刻拭過自己的唇瓣,“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