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遺憾”弗立維教授拿着一個布袋對衆人說,他們看見裡面裝着十幾片木頭和掃帚尾巴的碎片,他們陷入了沉默。
矮小的弗立維教授尖聲細語的開口“它撞在了打人柳上,打人柳似乎對自己遭受襲擊有些生氣,我沒能……額,救下它”。
“這玩意還修得好嗎,弗立維教授”羅恩指着那些碎片,不抱希望的問。
“我們的找球手——”弗雷德也急匆匆的開口,“可不能沒有掃帚,而且這還是他最喜歡的”喬治接上弗雷德的話,雖然兩人都知道不可能了,但還是不死心。
弗立維教授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搖頭。
“沒事的教授”一直站在哈利身邊死死看着他的黛拉眨了下幹澀的眼睛,她回過頭低聲對弗立維教授說“我們很感激您可以把這些帶回來給我們,哈利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黛拉伸出手接過那個布袋,朝弗立維教授溫婉的笑了笑,她的臉色蒼白得有些可怕,讓人觸目驚心。
哈利醒來了,黛拉默默退到一邊,站在赫敏和羅恩身邊。“我看上去會不會很糟糕”黛拉将頭靠在赫敏肩上,她閉上眼低聲詢問,“不會的”赫敏看到哈利醒來激動得又開始掉眼淚,黛拉取出手帕幫她擦拭眼淚,動作輕柔。
“發生了什麼事”哈利見格蘭芬多院的魁地奇球隊隊員從頭到腳都濺滿了泥漿,正環繞在他的床邊。羅恩和赫敏、黛拉也在,那樣子好像是剛從遊泳池裡爬上來。
“哈利!”弗雷德說,他在泥漿之下顯得特别白,“你覺得怎麼樣?”哈利的記憶好像飛快地回來了:那閃電..那陰郁無情..那金色飛賊..還有那攝魂怪..“發生了什麼事?”他說,突然坐起來,把他們都吓了一大跳。“你摔下來了,”弗雷德說,“一定有—— 那麼—— 五十英尺?”
“我們以為你死了呢,”艾麗娅說,她在發抖。赫敏低低地發出一聲短促刺耳的聲音,她的眼睛充血充得厲害。“但是那場比賽,”哈利說,“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還能再賽嗎?”
沒人說話。可怕的事實像石頭一樣沉到哈利心裡。
格蘭芬多輸了,這個事實讓哈利有些難以接受哈利把臉埋在兩膝之間,兩手抓住頭發。
弗雷德抓住哈利的肩膀,粗暴地搖着。“好了,哈利,你以前總是能抓到金色飛賊。”“總會有一次失手的。”喬治說。“比賽還沒有結柬,”弗雷德說,“我們丢了一百分,對不對?所以,如果赫奇帕奇輸給拉文克勞,而我們又打敗了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赫奇帕奇至少要丢二百分。”喬治說。“但如果他們打敗了拉文克勞……”
“沒門,拉文克勞太棒了。但如果斯萊特林輸給了赫奇帕奇..”“這都要看分了—— 不管誰輸誰赢,都是一百分的事—— ”
哈利躺在那裡,一句話沒說。他們輸了……他還是第一次在魁地奇比賽中輸掉。
十分鐘後魁地奇隊員被龐弗雷女士趕走了,黛拉、赫敏和羅恩走上前。得知自己的掃帚被破壞,哈利陷入了茫然的狀态,他看着那些殘骸一個字也說不出,隻是光看着,任由它們刺痛自己的眼睛。龐弗雷夫人要哈利在醫院裡待到周末。他既沒有和她争辯,也沒有抱怨,隻是不讓她扔掉光輪2000的碎片。
他知道這是犯傻,知道光輪已經無法修複,但他情不自禁地要這樣做,他覺得好像是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
許多人來看哈利,還送了許多禮物,黛拉、赫敏和羅恩晚上才離開,可哈利并沒有覺得好受一點。
哈利想起自己在看台上看到了萊特,那很有可能是不詳,想想看,他從離地五十英尺的飛天掃帚上掉下來。
哈利沒有把他看到不祥的事告訴任何人,就連羅恩和赫敏也沒有,因為他知道羅恩會驚慌失措,而赫敏會嘲笑他,黛拉會大發雷霆。
夜裡,哈利躺在醫院裡,醒着,瞪眼看着天花闆上一道道的月光。
“簌簌簌”安靜的醫務室被一陣微弱的聲音所打破。哈利扭頭,拉起的帷幕被掀起一個角,接着黛拉憑空出現在哈利面前。
黛拉若無其事的把自己帶來的小闆凳放在哈利的床邊,把隐形衣疊好放在腿上,又打開一本厚重的書開始看,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看也沒看哈利一眼。
哈利茫然的眨眼,沒看懂黛拉是想做什麼,但他的心情好了一點點,他試探性地開口叫了一下黛拉。
“嗯?”黛拉依舊在低頭看書,“你怎麼來了,赫敏和羅恩呢”哈利坐起身,朝黛拉身後張望,但赫敏和羅恩遲遲沒有出現。
“我一個人來的,看看你怎麼樣”黛拉無所謂的聳肩,翻書的動作卻頓了下,黛拉眯起眼睛看向哈利“你不會和赫敏告狀的,對吧?”。
“當然不會”哈利瘋狂搖頭,卻不小心扯到傷口,痛得他倒吸涼氣,“我……我就開個玩笑,别緊張”黛拉被吓了一跳,她連忙擺手。
“沒事沒事”哈利揉了揉脖子,他謹慎的不再有更大的動作幅度。
“你打算在這待多久”哈利假裝不經意地問,黛拉蹙眉思索了一下“明早吧”,“你要在這呆一個晚上?”哈利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黛拉。
“對啊”黛拉擡起頭,手肘抵着厚厚的書本,她托着下巴笑吟吟的歪頭看着哈利,語氣輕快"所以要是我不小心在看書的過程中昏昏沉沉的打了個盹,就得麻煩世界上最棒的找球手為他最好的朋友披上隐形衣,免于她被關禁閉和扣分。我可不想和羅恩一樣被罰擦那個什麼,梅林在上,千萬别”。
黛拉邊說邊托着下巴搖頭顯腦,說到最後一句話,黛拉還苦大仇深的鼓起臉,語氣憤懑“那可太糟糕了!”。
“哈哈哈”哈利露出了幾天來的第一個發自内心的笑容,他略帶調侃的朝黛拉眨了下眼”我猜沒有哪位教授會像老蝙……我是說像斯内普一樣,不僅讓學生受到懲罰,精神也要打擊一下。隻有斯内普才會這樣想盡辦法折磨學生(黛拉雙手抱胸,挑眉看哈利“嗯?”,哈利急忙改口)——好吧好吧,也許你更喜歡曆練這個詞?”。
黛拉不滿的嘟了下嘴,勉為其難的擺了擺手“算了,看在你是病患的分子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說完黛拉又眯起眼“下不為例”,“收到”兩人相視一笑。
醫務室再次陷入了安靜,哈利準備休息,黛拉則低下頭看自己的書。
銀白色的月光大片大片的撒了下來,醫務室裡安靜得掉根針都可以聽見,隻依稀聽得清微乎其微的翻書聲。
哈利睡不着覺,他輾轉反側,一會看窗外皎潔的月亮,一會看昏暗的天花闆,一會看潔白的床單上的月光。
原本和黛拉聊天的喜悅如退潮的潮水般退回大海,壓在心裡的痛苦與壓抑再次湧出心口,沉重的石頭壓着他喘不過氣。
哈利想起他第一次輸了魁地奇比賽,陪了他兩年的飛天掃帚,那個糟糕的不祥,再後面,哈利又想起了攝魂怪,它們那腐爛的雙手,以及那聽得更為清晰的,屬于莉莉·波特,也就是他媽媽的,臨死前的懇求。
這一切在他的腦海裡交織,就像一團纏在一起的毛線團,解不開且令人煩躁,哈利的腦子和漿糊一樣沒什麼區别了,他根本無法從那些糟糕的事情中脫身。
哈利無比希望黛拉可以關注到他的動作,擔憂的問他還好嗎,可内心似乎有另一個小人,小人大發雷霆的在那嚷嚷,他不該這麼想,他應該假裝一切都好,無事發生,如果他流露出了一絲軟弱,黛拉就會擔心他,也許還會認為他不夠堅強,更何況黛拉要是聽到不祥,肯定會嗤之以鼻。
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渴望黛拉問他好不好,一個認為不該這麼想,這讓哈利本就亂成一團的腦子更加不靈活了。
事實上,哈利敢打賭,黛拉一定注意到了他現在的行為,因為他的動作幅度這麼大。
可奇怪的是,黛拉什麼話都沒有說,一點反應也沒有,這讓哈利懷疑她是不是睡着了,但隐約的翻書聲讓他意識到黛拉還很清醒,隻是關注點不在他身上。
想到這,哈利有些心灰意冷,如果是别人在這傷心難過,黛拉也許早就開始安慰了吧,為什麼是他的時候,黛拉就不為所動呢?自己難道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嗎?他比赫敏還要早認識黛拉呢,更别提他還是黛拉媽媽狄安娜的教子!
哈利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想,可他還是忍不住,為什麼黛拉不肯安慰他呢?也許是他自作多情了,他隻不過是黛拉一堆朋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朋友,他和别人沒什麼區别,隻不過他是黛拉母親的教子,如果沒有這層身份,說不準黛拉根本不會和他成為朋友。
黛拉不可能注意不到哈利這麼明顯的動作,她心不在焉的翻着手裡的書,書上的内容就像雁過無痕一樣,在她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黛拉沒有開口問哈利發生了什麼,她很清楚,哪怕她問了,哈利也會若無其事的說沒事,她對哈利太了解了,除非哈利自己下定決心,不然沒有人會知道他真正在想什麼,哈利還沒做好準備,她會耐心的等他吐露心聲。
哈利小心翼翼的坐了起來,可即使如此,黛拉也沒有看他,而是繼續看着自己的書,哈利安靜的看着一旁的黛拉,黛拉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神情專注的看着手裡的書,娴靜優雅。
哈利很糾結,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但記憶如走馬觀花般掠過,不同時期的黛拉在腦海裡風馳電掣般閃過,但無一例外的,每個黛拉都在靜靜地看着他,輕聲告訴他,她會一直在他身邊。
這讓他下定了決心。
“你不打算勸我嗎”哈利冒冒失失的打斷黛拉,黛拉合起書,擡起頭平靜的看着哈利“勸你什麼?”,被那雙平靜的眼睛看着,哈利張着嘴說不出半句話,隻是怔怔的看着黛拉,眼裡滿是糾結和猶豫。
過了不知道多久,哈利才說出話“勸我别傷心,一切都會好起來,我下次一定可以的……比如這些”,哈利的聲音沉悶酸澀,說完他似乎覺得自己表現得過于軟弱,惱怒的别過頭不去看那平靜的眼神“沒什麼……你别多想,我很好”。
“它是個很好的夥伴,對嗎”黛拉垂眼,視線落在床邊的布袋上,那裡面是哈利的飛天掃帚的殘骸,他在魁地奇場上最得心應手的夥伴。
“嗯”哈利輕輕的應下,雙手攥緊床單,“我也有過一個很好的夥伴”黛拉平靜的看向哈利,她的語氣輕柔“那是在我很小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