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蘭隻是淡淡一笑：“我覺得挺好的。”

“哼！”徐夢瑤仍不滿意，“說得具體一點啊！”

陸景明斜睨了陳還恩一眼，嘴角輕輕勾起：“盯着她看了一整晚，腦子裡一直想着第二天她要給我做拿手菜。”

徐夢瑤一愣：“依蘭還會做飯？”

羅确也摸不着頭腦：“你這好像答非所問吧？”

陸景明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掃了陳還恩一眼：“要我講多激情的細節才算數？”

“不用！”陳還恩搶過裴依蘭手上的骰子，随手一擲，偏偏又落在她自己身上。她抽出一張卡片，念出來——

“收到過最動人的禮物？”

陸景明送的東西都很貴，遠遠超出她的消費水平。如果要說最遺憾的禮物，是有的。但動人的，實在太多了。

她沉默半晌，開口：“一盒餃子。”

那是2014年的除夕夜。她在快餐店打完工，剛回到宿舍樓下，就看見陸景明站在那裡，手裡拎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布包，裡面層層裹着保溫盒，打開，是熱騰騰的餃子。

那是她第一次對陸景明産生一種具體的愛。在這之前，她喜歡他的眼角的痣，他被風吹起的頭發，他笑起來淺淺的酒窩和他說話時的自信和修養。可陳還恩覺得，這些太淺薄，遠不敵那盒餃子溫暖又實在。

“餃子？”徐夢瑤追問，“為什麼？”

陳還恩笑了聲：“他送的最便宜的東西，記憶尤為深刻吧。”

“喲喲喲，合着在這秀恩愛呢。”徐夢瑤又擲了一下骰子，這次終于輪到裴依蘭了，她抽到的問題是：你這輩子記憶最深刻的一瞬，在哪兒？

裴依蘭笑笑，“非洲。”

“還恩？”

“啊？”陳還恩回過神，朝裴依蘭笑笑，“怎麼了？”

“又輪到你了。”

她已經沒什麼心思再繼續了，想着随便答一個就借口酒意上頭去休息。翻開卡牌時，手一抖，卡片落到地上。許懷替她撿起，念道：“最愛的人是誰？”

“陳還恩。”她笑着答，“當然是自己啊。”

徐夢瑤湊過去拿走卡牌，得意揚揚地指給她看：“不可以說自己，也不可以說父母。”

陳還恩順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那就是你咯。”

徐夢瑤笑得賊兮兮：“雖然被美女告白我很高興，但你這明顯是在敷衍，這題有那麼難嗎？”

她垂下眼，輕聲道：“許懷。”

徐夢瑤這才滿意地重新洗牌：“許懷，晚上别欺負我們還恩啊。”

“姑奶奶你說什麼呢！”羅确趕緊捂住她的嘴，對陳還恩和許懷連連道歉。

許懷咧嘴一笑：“沒事，我得謝謝夢瑤。讓還恩說句實話不容易。”

陳還恩站起身：“我喝得有點多，你們繼續玩兒，我先休息了。”

“哎哎哎。”徐夢瑤拉住她，“别啊，這可是你的生日會。”

許懷也笑着挽留：“坐下嘛。”

她隻好又回到原位，心卻早已飄遠。下一輪是許懷，他抽到的問題是：和他/她的第一次，時間、地點、誰主動？

“情人節，在還恩家。”許懷低頭一笑，“她主動的。”

“還恩你竟然是這樣的！”徐夢瑤瞪大眼睛，滿臉八卦。

陳還恩腦中嗡地一聲，什麼都聽不清了，隻死死捏住酒杯，半晌才低低應了一聲。

徐夢瑤忍不住笑出聲：“光想就覺得肯定很浪漫！”

“十二點了。”陸景明站起身，拿起外套，“差不多該回去了。”

裴依蘭看了眼桌上的空杯子，“都喝了不少，歇歇再走吧。”

陸景明腳步沒停：“我去樓下抽根煙。”

衆人開始收拾殘局。許懷和陳還恩負責把碗筷收進洗碗機，其他人則在分類垃圾。過了一會兒，裴依蘭探頭進廚房：“還恩，垃圾往哪兒扔？”

陳還恩趕緊接過她手裡的垃圾袋：“我下去扔吧，你們歇着。”

她提着袋子慢慢下樓，剛走到樓門口，就看見陸景明站在路燈下抽煙。她假裝沒看到，徑直走向垃圾桶。扔完，剛要回頭，卻聽到他開口：

“你對生日之後結婚這麼執着？”

陳還恩停住腳步：“嗯。尤其是大一的生日。”

“打算什麼時候結？”

他們站在昏黃的燈光下，背對着彼此，肩膀卻恰好擦過一絲暧昧的距離。她扯了下嘴角：“下個月吧。”

陸景明沒再出聲，兩人的影子在地面交錯。沉默良久，陳還恩終于擡腳往大門走。

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陳還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極大的力氣扯過，一個夾着酒精和煙草味道的吻毫無預兆地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