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車鑰匙，按了一下，保時捷的車燈閃了兩下。他笑着向陳還恩擡起下巴，“或者，去喝一杯？”

陳還恩連看都不看他，直接走向寶馬。她剛伸手去拉車門，發現鎖着的，便轉頭看向陸景明。

陸景明不慌不忙地把手伸進口袋，片刻後，車門解鎖的聲音響起。

她剛要拉開車門，手腕卻被人猛地攥住——

一瞬間，惡心、寒意、恐懼像電流般竄上脊背。

陳還恩全身一僵，血液仿佛倒流，汗毛直豎。下一秒，她猛地甩開男子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呼吸急促，聲音發顫地尖叫：“别碰我！”

陸景明反手一擰，狠狠甩開男子的手，語氣低沉且不容置疑：“滾遠點。”

羅确随即攔在陳還恩面前，對裴依蘭和徐夢瑤擺了擺手，讓她們先上車，自己則和陸景明一起逼近男子，目光冰冷：“再敢騷擾我朋友，我立刻報警，還在華人群裡挂你餐廳，你信不信？”

男子舔了舔後槽牙，癟癟嘴，悻悻地轉身走回餐廳。

陸景明上了駕駛座，沉默着踩下油門，寶馬在烈日下低鳴，沉悶的引擎聲壓得車廂裡的氣壓更低。

陳還恩蜷縮在後座的角落，身子縮成一團，手指深深攥住帆布包帶子，像是要把自己折疊進一個更小的空間。

裴依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柔和：“還恩，沒事了。”

陳還恩像是沒聽見，雙眼空洞地盯着車窗的反光，突然猛地坐直身子，手掌拍向窗玻璃，聲音急促而顫抖：“停車！放我下去！”

陸景明神色一凜，立即踩下刹車。

車輪摩擦地面，發出一聲急促的尖響。

車門剛一解鎖，陳還恩立刻推門沖出去。她坐在左側，身旁就是車流滾滾的馬路。

陸景明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腕，聲音壓得極低：“危險！”

“别碰我！”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動作帶着幾分慌亂的掙紮。陸景明皺眉，索性順着她的力道，把人半摟半推地帶到人行道上，低聲斥道：“跟你說過，不能從馬路那邊下車！”

陳還恩眼神恍惚，根本聽不進他的話，擡手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放開！”

陸景明松開手，眉頭緊蹙。

徐夢瑤和羅确也跟着下車，裴依蘭冷靜地掃了一眼情況，語氣簡潔：“羅确，夢瑤下午還有課，你帶她坐公交回去。我和景明留下。”

羅确抿了抿唇，覺得她說得對。陳還恩此刻最不想要的，就是一堆人圍着她。

陳還恩低着頭，無神地盯着自己的鞋尖，步子淩亂地往前走，像是随時都會被風吹散。

陸景明沒有遲疑，擡腿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沉聲道：“說句話。”

她腳步一頓，像是終于回過些神，緩緩擡頭。一雙濕漉漉的睫羽微顫，映着泛紅的眼眶。

“景明。”

陸景明指尖收緊，骨節泛白。

“還恩！”

這一聲叫得太重，像是一記驚雷，猛然把她從混沌裡拽回現實。

她怔怔地看着陸景明拉着自己的手，下意識地掙開，後退半步，嘴唇微微顫抖，像是剛從深海浮上水面，還未學會如何呼吸。

鄭夢秋小跑過來，笑着揮了揮手：“開學怎麼樣？”

陳還恩微微一怔，随即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挺好的。”

鄭夢秋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陸景明和裴依蘭，沖兩人打了個招呼，随口一問：“還恩說，剛到那天有一對好心的情侶收留她一晚，是你倆吧？多謝啦。”

裴依蘭點了點頭，笑着答：“應該的。”

“正好，我正準備去對面喝奶茶，走啊！”鄭夢秋一邊說，一邊熟稔地挽上陳還恩的胳膊，又回頭問陸景明和裴依蘭，“一起吧？新店剛開，買一送一。”

四人一起坐到露天座位，太陽傘投下斑駁的陰影，旁邊的花台裡，一簇簇紫色雛菊随風搖曳，映着幾人的倒影。

鄭夢秋喝了口奶茶，随口提起：“我要離職了，你要不要來花店？三、四、五上班。”

陳還恩思索片刻後搖頭：“工作日我還是想把精力放在學業上，打工留到周末吧。”

“花店的機會挺難得的，周末的話，你多半又得去餐廳了吧？”鄭夢秋皺眉，“挺累的。”

“沒關系，我做習慣了。”

裴依蘭笑着插話：“還恩，要打工啊？”

她點頭：“想賺點生活費。”

鄭夢秋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接起電話，語氣輕快：“就在路邊，一家叫 Love Story 的奶茶店，你搜地圖導航過來嘛…欸，我看到你了！”

她站起身，跑到路邊，朝遠處揮手。

一輛保時捷緩緩停下。

裴依蘭眼角一跳，小聲咕哝了句：“我靠。”随即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車門打開，男子笑着下車，牽住鄭夢秋的手，眼裡帶着幾分親昵。可當他的視線落到露天座位上的三人時，笑容驟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