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倉冶背着玄白快速逃跑,察覺背上的玄白逐漸癱軟,後背的溫熱黏膩之感亦更嚴重。
見前方有處灌木叢,将人從背上放下,玄白早已暈厥,腹部的大片血迹觸目驚心,懷中還緊緊抱着自己的衣物,裡面裹着包袱。
這是自己方才河中沐浴,放在岸上的,剛下河中便發覺岸上有人偷衣服,追趕上來發現竟然是哥哥,卻也隻是在看見他的那一刻才想起來。
“哥哥?”倉冶輕聲喚他,玄白沒有半點反應,面色煞白,腦袋堪堪倚在他懷中。
快速解開玄白衣物,隻見腹部裹着棉布,全部被鮮血浸透,倉冶悉數解開,按壓片刻,從包袱當中取了藥粉,再撕了衣物包紮好,将人擁入懷中。
回首看去,來路有點點血迹,此地不宜久留,當下快速将衣物穿好,将玄白再次背負,朝前而去。
大約至傍晚,終于看見了一處破敗的土地廟,倉冶将玄白安頓好,周邊拾了些柴火,見不遠處有些農田,放了塊碎銀子,挖了幾顆地瓜,烤置火上。
将一旁包袱打開查看,裡面除了一些銀兩和日常用具,便是那文牒了,倉冶翻開細看,是屬于“初雨”的,也就是那冥河邊上的侯夫,他竟是人族分支中早已消失的青穗一族。
傳言青穗一族靈根極優,修煉一年年便抵得上常人幾十年甚至更多,但他們天生短命,男子不超過三十歲,女子不超過三十二歲,若是在此之前不能登頂仙途,終究難免一死。
此刻自己便是對應着他。
那木靈躁動,引起軒轅瓊魂魄震蕩,進而激起了木靈之力,隻怕在場的人已被悉數拉入她的執念,都在扮演着某個角色。
哥哥又是對應着誰?
倉冶轉身看去,卻見他面色十分不好,擡手摸了摸額頭,隐隐有些發熱,倉冶憂心,此時兩人與普通凡人無異,難以療愈傷口,此地又是荒郊野外……
四下看去,見祭台上有口破沿的香爐,心中一喜,當下朝土地一拜,取了爐鼎,河邊細細洗幹淨,盛了些清水,撕下一塊袍角,打濕為玄白擦洗額頭,脖頸......
擦洗胸口時,看到了那枚業火紋,心中一動,自己肩頭應也有一枚,掀開衣物看去,果然,豔紅如火,恢複記憶的那刻,這業火紋便歸來了,哥哥當時隻是戲言這紋路好看,便要紋在心口。
他後來才知曉,那日他看見的不是這花紋,是血迹,那日他吃的丹藥也并非如哥哥所言,偶然得來,而是他的心頭血所煉化的,他紋這花紋不過為了圓謊罷了。
古書上言,這花紋自麒麟眉心而生,幻化成印,大約是這花紋的羁絆,讓他們入了他人執念,還能保持清醒,認出彼此。
......
明月已升置半空,晚風輕柔撫過門口的雜草,倉冶摸着玄白額頭已然退了燒,嘴角微微揚起,取了兩個地瓜,勉強果腹,攥了玄白手腕,在他身旁躺下。
夜晚蟲鳴喧嚣,倉冶難以入睡,迷蒙之間,忽覺手中滾燙,耳邊似傳來呢喃。倉冶蓦地坐起。
“阿冶......阿冶......”
“哥哥,我在!”倉冶緊緊攥着玄白手掌,心中焦灼,摸了摸他額頭,燙如燒炭。
“阿冶......”
“哥哥!我在的,我在這裡。”
倉冶不及聽他呢喃,從旁取了冷水,打濕布塊,快速替他擦拭額頭。
“冷......”
“哥哥!”倉冶将人抱起擁着,隻覺他灼熱逼人,查看傷口,并沒有血液滲出,稍稍放心一點,仍舊拆開布條,細細清理一翻,再撒些藥粉上去,心中打鼓,明明用了藥,為何還會高熱不止?從旁取了打濕的布塊,細細擦拭着。
“冷......”玄白呢喃着,疲軟異常,卻不斷朝他懷中靠來,倉冶斷臂将人擁着。
擦過的布塊,帶了熱度,但額頭的滾燙卻不減分毫,倉冶将布塊丢入了爐鼎當中,水花四濺。
倉冶隻恨那傷不在自己身上,如今又無半點靈力,當真是有些氣急敗壞。終于還是将那布頭從水中撈起,瀝去水份,又再他心口四肢輕輕擦過。
東方漸亮,玄白高熱未退,混沌之中卻終于有了絲清明,察覺身旁之人的動作,擡手摁了他的手腕。
“哥哥,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