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結果呢?”
“結果自是賀玜沒肯給,若真将自己生父的屍首給了外人,豈不是大逆不道的逆子,定是要遭世人千古唾罵的。”
魚樂說到最後,“賀玜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列出百條其父罪名,然遭群臣譴責,一番對峙下,終是...入太廟,卻不得祀郊配之禮。”
聽到這,慈粼才不覺緩松一口氣,他終究還是念及了生父之情,也算給這十年執念一個交代。
魚樂卻是打了個寒顫,暴名在外,殺戮成性,這樣的人動起情來,也定是不死不休。
可姐姐卻笑着跟她說,看人不能隻看表面。
魚樂剛想勸些什麼,聞及身後來人,止住了嘴。
玄色錦衣,腰系玉帶,清貴無匹,觀其外表,确實無法将那個批父殺臣的暴君聯系在一起。
她退去幾尺外守着,耳朵卻是不動聲色地探着動靜。
“臉色怎的有些差,哪裡不舒服?”
賀玜俯身搭過她的腰,将她身後墊了軟枕,又攏了攏她領口,“我讓唐太醫來看看-”
慈粼拉住他,視線落在他帶來的油紙糕點上,眼睛一亮,“鄒氏的糕點?可是那長街最南邊的一家,他家糕點常是難求。”
見她恹垂的眉間有些興緻,賀玜坐在她身邊,為她攤開油紙。
“還想吃什麼,同我說,得空之時我去買,若忙了,便讓宜生替你尋來。”
慈粼接過他遞來的糕點,邊吃邊往他臉上瞧,好像自生辰那後,他對她的态度就轉變了些。
捉摸着,她開口:“這點吃食小事,哪裡能讓你去,久了宜生也是要煩厭的。不如,得空我自己去買?”
賀玜側目,看她。
她莫名有些心虛,直起腰身,解釋道:“其實也不是非吃,主要陛下公事繁忙,還要記挂着我的事,我心裡難免有些壓力 。”
賀玜看了看那塊被人放下的糕點,道:“可以。如今魚樂在你身邊,多出去走動走動,我也放心。”
她怔愕一瞬,眉間浮上幾分高興,“多謝陛下。”
今日的賀玜竟是這般好說話?她原本也隻是試探一二,沒真的指望他準許。
頓覺胸口郁氣一掃全無,連食欲都變得好起來,又重新拿起糕點,咬過一口,道:“陛下也嘗嘗,有梅醬和蜜棗口味的,你要哪個?”
賀玜沒說話,隻盯着她咬過的半截糕點看。
她眨眼,餘光瞥去魚樂,見無人注意這邊,才飛快地遞到他嘴邊。
賀玜挑眉,緩緩張嘴,咬了一口。
很甜。
同那晚煙火下他嘗到的味道一樣甜。
許是男人的視線過于直白,讓慈粼不禁耳朵一紅,視線錯開,不覺落到了那突出的喉結處,隻見那緩緩一吞,滾動一番,半口的糕點便入了喉。
她莫名覺得這糕點有些幹,想喝水。
反應之際,一杯水已經遞在她唇邊。她臉霎紅,往後一撤,離賀玜遠了幾分。
“躲什麼?”賀玜擡眉問。
慈粼隻覺他的眼神充帶着一絲戲谑,埋頭喝起水來,“沒什麼。”
不知喝了多少口,直到透過盞底,見那道模糊身影起身,她才擡頭。
“近日呈上的奏折很多,若不去宜生又該來催。”
賀玜隐約頭疼,臨走之際摸了摸她的頭,似有哄道,“晚些時辰再來同你吃飯。”
慈粼身子微怔,擡眼看他,沒說話。
不得不說,情緒穩定後的賀玜帶着一副少年老成的姿态,倒讓她這個孤寡老人不适應了。
而魚樂早就瞅見宜生守在殿外,生怕她姐姐占了賀玜不給走不成?不過今日确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竟允姐姐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