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斷電話的裴逸像平常一樣回到房間,沖澡,換衣,直到下樓。
頂着李叔的目光随便找了個塑料袋将桌上的水果清空,開車出門。
.....
兩個小時後,拎着水果來到小巷口裴逸沉默了。
想了想,他打開手機通訊界面,敲敲點點。
【我到你家了,有沒有想吃的順路帶給你?】
删掉。
【給你帶了點吃的,要不要?】
删。
【在不在家?怎麼這麼多天沒動靜。】
再删。
......
.....
反複輸入,裴逸敲下字,發送。
【在?】
十分鐘後,看着毫無動靜的消息界面。
生平第一次,裴逸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智障。
但來都來了,沒有走的道理。
他長腿一邁,朝小巷深處的小樓走去。
沿着巷道一路前行,裴逸很快就找到了殊黎居住的小店。
店門大開,但無人看守。
裴逸挑挑眉,将水果放到桌上,掃了眼店内,多是些廉價的擺件,不過作為掩蓋清洗異端的試點是夠用了。
隻是他沒記錯的話,殊黎現在應該不進行清洗工作了。
店裡沒人,估計在樓上。
裴逸踩上樓梯,木制階梯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二樓的布局十分簡單,五人居住的房門依舊大開,隐約可見内裡堆置的雜物,依舊是沒有找到人。
最終,裴逸的目光落在緊閉的閣樓門上。
閣樓木門虛掩,原本隻是敲門,未料輕輕一觸門就開了,猝不及防地沒來得及收視線的裴逸見到了躺在床上殊黎。
年輕女孩穿着米白色的睡衣蜷縮在幾乎占據整間閣樓的大床上,鴉羽般的烏發散亂在四周,被子掉落在地。
裴逸瞬間注意到她臉頰泛起的不正常潮紅。
他快步走進狹窄的房間,伸手晃了晃她肩頭沒得到回應後探上她滾燙的額頭,輕“嘶”一聲,目光微沉。
昏迷、高燒。
湊近了才發現,她整個人簡直要燙成熟蝦了,不止是臉頰,渾身都冒着熱氣,但詭異的是床褥不僅沒染上她的一絲溫度,反而冷得像冰窖。
裴逸迅速拿出手機,剛想打急救,手指突然頓住,切換到聯系人欄。
如果是異化引起的高燒,正常醫療可能起不到太大幫助。
幾分鐘後,搖完人的裴逸看了眼堆積在窗邊縫隙裡的被子,順手扯過,蓋到殊黎身上。
剛準備撤手離開,腕骨突然被緊緊攥住。
裴逸:“?”
就見原本拼命蜷成一團的小蝦米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他所在的床尾,像是在從他身上汲取着什麼。
裴逸沒動,眼皮低垂,視線落在被抓緊的手腕。
她渾身冒着熱氣,但當掌心緊緊貼上一會兒,隐藏在骨子裡的陰冷便後知後覺地竄了上來,将表面的熱給沖刷幹淨。
他可能知道為什麼床褥會這麼冰了。
似乎他身上真的有能讓殊黎緩解不适的地方,眼見她表情漸漸放松,裴逸有點想松手了。
他略一掙紮,對方又無意識地纏了上來,似乎不滿足掌心的一小塊腕骨,她手掌下意識下移,鑽入他的掌心,十指交纏,臉頰湊上他的手臂。
“嘶!”
裴逸下意識抖了抖,猛地抽走觸感怪異的手臂!
他臉色奇怪地看向被甩到一邊的女孩,眼底罕見地驚恐。
大力之下差點被甩飛的殊黎癱倒在床上,雙眼依舊緊閉,被短暫壓制後卷土重來的冷痛再次席卷每一根骨頭,她重新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但她這次昏睡得不太安穩。
模糊的意識之中,似乎有一道視線在緊緊盯着她。
繁雜的片段中,無數記憶和虛幻交疊,讓她分不清現實。
“十号,你怎麼才來啊.....
“大人在找你!快點快點,儀式要開始了!”
“.......”
儀式.....儀式......
對,她要進行儀式了。
她看着自己離開樹林,走入山洞。
陰冷漆黑的山洞很長,熟悉的冷痛再次纏上她的骨頭,鑽入她的骨縫,恍惚間她想,剛剛被太陽照了一下果然是錯覺。
這裡怎麼會有陽光呢?
穿過濕冷漫長的黑暗,幾點燈光亮起,照出山洞最中央的圓形祭壇。
以及站在上面的中年男人。
他帶着金絲眼鏡,左邊眼角的半隻青色羽翼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幽深。
“神的苗床。”他笑着對十号招手,“快過來,我最器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