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有才打着哈欠也跟着勸了起來,“這霧一般太陽一出就沒了,趕快睡覺吧,明天我還要上班呢得早早就走,也不知道這離市區近不近,不然還得找公交車的公司幫忙做個證明,真是倒了血黴了.....”
幾人強行忽略掉無人司機的事,隻當是司機提前下車沒被發現。
說話間,沉重的腳步聲從門内傳來,一道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怪異嗓音同時傳來——
“俺類個親娘嘞,咋憎些人?”
胡小偉樂了,“呦,還是個河南老鄉。”
他用力拍了拍門,鎖鍊嘩嘩作響,“這裡這裡,俺們在這.....”
興奮地叫喊戛然而止,像被猛地掐住了脖子,餘音被驚悚吞沒。
後面沒視野的王斌見他久久不說話,疑惑地戳了戳他的胳膊,正要詢問,門突然就開了。
胡小偉仿佛終于反應了過來,怪叫一聲,推開幾人瘋狂朝遠處逃竄。
王斌震驚胡小偉頭也不回的跑路行為,但更震驚接下來看到的——
一攤爛泥似的人。
冰冷的門從外向内緩緩打開,一隻細痩的手還沒來得及從鎖鍊上抽開就被因慣性而移動的門推到地上,軟綿綿地任由被擠壓、變形。
人在極度恐懼的狀态下時會控制不住地傻站在原地。
他們三個也是。
于是眼睜睜看着門大開後,地上的那攤黃褐色的扁形物質,一點點扭曲、顫動。
然後最靠近他們腳底方向的位置突然凝聚成倒立的五官,是一張男人的臉。
他一邊捯饬着捏出身體四肢,一邊跟他們打招呼,“俺是宿管,恁幾個咋這麼晚回來?”
“不管咋回事,在宿舍不可以亂跑竄宿舍,不可以随地扔垃圾,尤其是吐痰!中不中?”
他似乎看出幾人想跑,眼珠子轉了幾圈,直勾勾盯着他們的鞋子,語氣随和,“恁要是想走,可以,不過——”
最後一句拉得老長,蕭傑受不住了,轉身想走,就見夜色之中有人狂奔而來。
是胡小偉,他竟然又跑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宿管很明顯不爽地砸吧了下嘴,不情不願把最後的那句話說出來。
“不過不能讓俺抓出有誰夜不歸宿,尤其是俺看着跑出俺眼皮子的....”
他沒有骨骼不能站立,隻能讓肉泥充斥的人皮軟塌塌貼在地面上,滿懷惡意和興奮地看着大喘着氣的胡小偉。
“這位同學,你違規了哦。”
胡小偉顯然被什麼東西吓得不輕,眼神渙散,臉色蒼白,口中喃喃,“鬼.....有鬼.....”
他抖得跟個篩子一樣死死抓着王斌的胳膊,拽得生疼,直到後知後覺對上宿管滿懷惡意的眼珠子......
他慘叫一聲,跌倒在地,竟一下子暈了過去。
宿管無趣地收回視線,接着像是嗅到了什麼聳了聳扁扁的鼻子,泥鳅般“滑”到胡小偉的腳邊,探出細痩的指頭沾了下他的鞋底,表情奇怪的嘀咕了一句。
“竟然跑那地方了?嘻嘻,這都能被吓到。”
王斌注意到胡小偉的腳底竟滿是潮濕的泥巴,甚至還黏了幾根草葉,不止如此,他的褲腿上也潮潮的,滿是折痕。
像是跑到了什麼雜草叢生的泥巴堆。
這下根本沒人敢亂跑,隻恨不得瘋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雙手合十平安度過今晚。
宿管拖着暈倒的胡小偉離開了。
片刻後,那攤人皮獨自回來帶他們去宿舍。
所有人都以為胡小偉死了。
可第二天醒來時,胡小偉正坐在空下的那個床頭和他們一樣,穿着校服,表情自然地讨論等會兒要如何去校門口要個說法。
在初晨一片活力滿滿的學生之中,燦爛的陽光仿佛消除了昨夜的陰霾,于是所有人默契的逃避發生過的一切,也就沒人敢問他是怎麼從那怪物手中逃脫的。
直到校門口,血淋淋的胡小偉撕下虛僞的人皮,他們才知道,早上回來的不是胡小偉,而是占據了胡小偉身體的宿管。
他想引誘他們觸犯“校規”,然後像分食胡小偉那樣吃了他們!
正午陽光熾熱,王斌卻給自己講出了一身冷汗。
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小心翼翼問,“我,我們要怎麼出去啊?”
他實在是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