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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闆路旁種滿了層層疊疊的香樟樹,奇異的芬芳不斷在黑暗中挑動人脆弱的神經,隻恨不得立刻來到前方那一點溫光。
不斷有人超過殊黎沖到盡頭,殊黎不為所動,依舊保持不緊不慢的步伐。
有上次進污染區的經驗,她已經适應突然會變得無力的身軀,隻是沒想到第二個下車的女孩依舊跟着她。
抵達校門口,“市第五實驗中學”幾個鎏金大字映入眼簾,再往裡是幾棟高大模糊的教學樓,看不分明。
除了她們其他幾個乘客早早到達了栅欄前,溫暖光亮的保衛室人影閃動,一名佝偻着身軀穿着保安服裝的老人慢慢走了出來。
他混濁的曈仁微微抖動,擡起幹枯的手指開始數人頭。
“一....二....三.....五....六.....”
“六個人。”
保安的嗓子極其沙啞,像是被放在磨砂闆上撕扯過一樣難聽,他的手指最後點在了殊黎身上時掩不住貪婪地偷偷咽了口口水,立馬又恢複嚴肅神态。
“幾年級幾班的,叫什麼,過來登記!”
“一天天不好好學習夜不歸宿,這件事會通報給你們班主任!”
“大...大爺。”眼鏡男好不容易見到了活人,隻當他是老眼昏花了,“我們不是學生,我們剛剛坐錯公交站到這裡了,這手機也沒信号,您能不能收留我們一晚上......”
“什麼!”保安一聽瞬間怒了,“你還帶手機了?學校不讓帶手機你這是違紀!把手機交出來!!”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違紀”的眼鏡男,嘴上怒斥可眼裡卻是對血肉的貪婪惡意,他急急摸了把嘴角流出的涎液,伸手碰向眼鏡男,隻待他将兜裡手機拿出來......
“殊黎,勞煩看一下我幾班的,剛換的班級老是忘。”清冷的嗓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峙。
見眼鏡男蒼白着臉躲開,保安惡狠狠扭頭,怨毒地看向膽敢幹擾他哄騙食物的家夥,發現是殊黎,他布滿樹皮般的褶子瞬間展開,“哎呀哎呀,是的呀,這剛開學确實是這樣。”
他颠颠地去保安室拿登記本,身邊的眼鏡女孩小聲道,“這才七月份放暑假的時候怎麼這個學校就開學了?太詭異了吧。”
她忍不住貼向殊黎尋求庇護,雖然殊黎看上去感覺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病弱,但莫名地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保安回來的速度很快,他遞給殊黎一支用了半管的中性筆,讓她在登記冊上填信息,眼珠子止不住地往她身上黏,語氣非常随和。
“别看我老了,我記性好着呢,你是高二十一班的小姑娘吧,我前兩天還見你去食堂打飯哩!”
“這信息可得填好了.....”
和正常見到的登記本差不多,姓名,班級,性别,日期。
如果是這個學校的學生,自然是知道這些的,但他們這些初入此地的就不一定了......
保安一眨不眨地看着殊黎唰唰唰填信息,筆尖到達日期一欄時停了下來。
“怎麼停下了,快填啊.....後面的同學都要等不及了。”他蒼老嘶啞的聲線溫柔到格外地詭異,催促她盡快動筆,“是不想寫還是.....寫不出啊......寫不出可不行的呀......”
保安當然知道這些人是外來者,按理說他要讓給這些人學生的身份讓他們進學校的,他就負責幹這個。
但奈何出現了此等美味的血肉,讓一個最低級的異化物都忍不住想要铤而走險違背意志去铤而走險霸占。
不,不是違背,他的職責本來就有抓違紀和偷渡者不是嗎?
殊黎瞥了這老東西一眼,不用去感應她都能知道這異化物在想什麼,隻是沒想到自從吸收了那個E級異端後,她的血肉好像更吸引這些東西了,竟然連違背本能的事情都做出來了,在入口卡她。
雖然隻要她想她可以一巴掌捏碎這家夥,但殺死一個異化物又出不了污染區,還會引起異端注意,對收容工作沒有好處。
時間.....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的手機的日期和時間應該已經同步污染區了,隻需要拿出手機看一眼,但這正中這異化物的下懷不是嗎?
殊黎懶得和他掰扯,拿着登記冊就往保安室走。
保安瞪大雙眼,“你,你做什麼!”
殊黎已經走進窄小的保安室,對着牆上的電子時鐘三兩下把日期填上,語氣平淡,“怕冷進屋裡填,不行嗎?學校沒說不可以吧。”
保安徹底挂不住臉上的笑,陰沉怨毒地盯着全身而退的殊黎,惡狠狠怒罵門口幾人,“快填信息!填完回寝室睡覺!!!一天天的就知道給學校添亂。”
大霧徹底封鎖來時的道路,填完信息的幾人等保安送他們去寝室。
殊黎有些無聊地記憶這幾個誤入污染區倒黴蛋的名字。
嗯....身邊這個戴眼鏡的女孩叫方雪,還有一個瘦瘦戴眼鏡的男生叫蕭傑,穿西裝的那個中年男人叫王斌,還兩個一高一矮的三十多歲的男的分别叫胡小偉和丁有才。
自從進了校門後幾人沒什麼交流,五分鐘後,拿着手電筒的保安陰沉着臉出現,晃了晃燈——
“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