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她去給杜槿做輔導,杜槿臨時有事要比預約的時間晚到家一會兒,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翻一翻書房裡的文件,也許可以翻到一些有用的呢。
但她卻被回來的杜槿抓了包。
杜槿把她手中的文件放了回去,然後追問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孟枳禾是個心理醫生,她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安撫杜槿的情緒,她也可以有無數種說法将自己的行為合理化,讓杜槿接受她冒昧的舉動,但在開口的那一瞬間,她選擇了坦白。
“十二年前,你的父親杜堯傷害了我的朋友,而和他同行的那些人卻做了僞證,他們甚至還反咬一口想要起訴我的朋友诽謗造謠敲詐。之後沒多久,我朋友一家便突然遭遇意外,這件事,也和他脫不了關系。”
孟枳禾定定地看着杜槿,“而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反省過自己的過錯,反而變本加厲,不停地傷害了更多無辜的孩子。”
“他傷害那些孩子的手段和方法,也變得越來越多,那些孩子在他眼裡不值一文,他不在乎别人的生命,隻享受自己的權力。”
“我要讓他對他做過的事,付出他該付的代價。”
杜槿聽完了孟枳禾的話,淡淡地說了句,“他不是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叫葛元,是他的合夥人,當年和他一起創建了濟德。後來,我的父親在日記裡寫他發現杜堯在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他要讓他停手。”
“然後,我的父親就意外墜樓身亡了。”
“過了兩年我的姥姥也突發疾病去世了,她去世之前留下一句密碼,說我父親是被杜堯推下去的,他發現杜堯在從事非法交易。”
“這些事都是我不久前才意外得知的,一想到這麼多年我一直把他當作父親,我就痛苦。”
“原來,這麼痛苦的人,不止我一個。”
杜槿擡眼望向孟枳禾,“孟醫生,要合作嗎?”
兩個女孩舉起手中的飲品,相視一笑。
“對了”杜槿告訴孟枳禾,“我知道一個女孩,或許,她可以幫上我們的忙。”
杜槿說的人就是童伊。
其實她并沒有像學校裡傳聞中說的那樣,和童伊不和。
那天她在學校裡認出了童伊之後,私下裡找過童伊一次。見面時杜槿隻問了童伊一個問題,“你是自願的嗎?”
童伊沒有回答,大概是不确定杜槿到底是出于什麼樣的立場來問這個問題的。
所有人都說杜堯最寶貝的就是這個女兒,前不久還送了濟德藝術館給杜槿。如果她回答是,聽起來會不會像是在挑釁杜槿?如果她回答不是,杜槿和杜堯也一定不會喜歡這個答案。
杜槿沒有逼童伊說出一個答案,隻是這麼直接地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後再見到她,不知道要說什麼才會不顯得尴尬。
可不知道問什麼,校園裡傳出了她和童伊因為張佑光不和的傳言。
青春期的少年總是害怕自己是不合群的那一個,杜槿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說,可還是有人為了表明自己和杜槿是站在一起的,去對童伊進行惡作劇。
童伊居然什麼都沒有說,就那麼忍了下來。這讓杜槿确定,童伊也一定在為現在的生活而感到痛苦。
“這個人怎麼這麼笨啊,遇到困難為什麼不去找老師呢?”杜槿心裡默默想着,然後她就自己去找了老師,說自己最近好幾次看到隔壁班的童伊同學在被惡作劇,惡作劇的程度好像有點過分。
在老師出手之後,那些人對童伊的惡作劇才停止了下來。
孟枳禾找到了童伊。或許在所有可能願意和她們站在一起的人之中,童伊是最接近杜堯的那個。
見到童伊她才知道,對方和她來自同一所福利院。她這些年遭遇了什麼,就不用再問了。
孟枳禾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童伊看向她的眼神裡卻滿是懷疑。
杜家的心理醫生,怎麼可能理解自己的處境,想要和自己合作呢?
童伊懷疑她是不是杜堯或者院長派來試探她的。
孟枳禾看出了童伊的疑惑,她告訴了童伊李清晏的故事,也告訴了童伊杜槿的故事,還轉達了杜槿對于給童伊的生活造成困擾的歉意,童伊在聽完了之後才開始相信她們。
好像,一下子,生活就有了希望。
童伊合作的意願很高,孟枳禾想了想,将下一次見面的地點約在了海洋館。
她們三個之後要經常見面,這件事,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要被任何人知道得好。
在嘈雜紛擾,人來人往的海洋館裡,三個人開始商讨要如何讓杜堯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