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無聲。
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天的小雨到了深夜,似乎有變大的趨勢。
烏雲遮蓋了月亮,在這寂靜的黑夜裡,一輛商務車飛速駛向了澤川市的郊區,清岚江下遊的一片廢棄工廠。
這輛商務車最終停在某一個廢棄工廠門前,然後車裡的七八個人在雨夜中四散開來,圍住了這個工廠。
不久之後另一輛車也來到了這裡。
司機載着杜堯、孟枳禾和林棟,一路跟着那個林棟和手下經過多日才找到的那個定位,慢慢摸索到了這邊。他檢查了定位确認無誤,這才下車開門請杜堯等人下車。
杜堯從車裡走下來,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築,曾經的記憶湧上心頭,他瞬間意識到這是哪裡。
這裡是當年創業之初,濟德的第一個工廠。
杜堯冷笑一聲,對方居然把杜槿綁架到了這裡,看來這次的這件事,和杜槿本人絕對脫不了幹系。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宴會上那麼多人,杜槿怎麼可能被悄無生息的綁架,沒有留下絲毫痕迹。
剛發現杜槿不見了的時候,他便直覺是杜槿自己跑了,現在看來,結果也差不多。
他了解杜槿,她雖然看起來聰明懂事,但其實和她的那個親生父親一樣,總喜歡作點事情出來。
當年他剛剛開始創立自己帝國的時候,不小心有一點尾巴沒收拾幹淨,被葛元發現了。其實問題他都已經解決了,根本算不上什麼大麻煩,但葛元就是不依不饒,搞得好像天大的事情一樣,居然非要他去警局自首,還說他如果不自己去,他就要報警。
唧唧歪歪假正經的樣子讓杜堯覺得好笑。
沒想到他生了個女兒,和當初的他一樣。小時候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鬧着嫌棄保姆這個不好那個不好,杜堯讓人給她換了十幾個保姆才安定下來。保姆的問題解決了沒多久,又鬧着說自己抑郁,不敢出門,得了心理疾病,要看醫生。
杜堯從來不相信所謂的心理疾病。要麼是精神病,要麼就是壓根沒病。什麼情緒問題,還不是因為太閑了想太多,要是像他一樣日理萬機,哪有功夫心理出問題。但是她既然說了,杜堯還是得給她治療。于是他把這件事交給了秘書去處理。
心理醫生給她找來了,兩個人忙活了一整年,結果把人給忙活沒了。
在杜槿剛剛出生的時候,杜堯曾經也是真的喜歡過這個小生命。
那時候他和葛元、周滿歡還有杜槿的外婆周教授相處得像一家人。那時候還在襁褓裡的杜槿,眨巴着大眼睛,稍微一逗就會沖着他笑。
但随着杜槿越長越大,他和葛元之間的分歧也越來越多,他開始覺得比其做他的合夥人和朋友,或許葛元更适合單純的當一個研究人員和他的下屬。
他知道對方總是一副清高樣,一臉正義眼裡容不得沙子,所以已經在做某些事的時候盡量避開他了,但隻要對方發現一點,就會來找他的麻煩。
可他一個整天待在實驗室裡搞研發的,哪裡懂他跑前跑後疏通關系運營整個公司的辛苦。沒有他杜堯,他葛元就是研發出再多再有效的産品也沒有市場。
真是煩透了。
後來杜槿的監護人接連去世,憑着杜槿外婆生前留下的委托書,他順理成章地收養了杜槿。杜槿手上,有着濟德一半的股權,這些絕對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起初他也想過要不要讓杜槿也遇到一點“意外”,這樣他就可以順利成章拿到杜槿手中的股權,但是“好父親”的身份卻意外在生意場上讓他更加受到青睐。
有很多的生意夥伴似乎認為擁有穩定的家庭關系的人在合作的過程中也會更加穩定和順利。
杜堯覺得這樣的觀點很好笑,但是既然對方相信這一點,那他就讓對方看到這一點。反正杜槿也不需要他親自照顧,養就養着吧。
後來杜槿長大了一點,杜堯又開始憂心起來。等杜槿到了年滿十八歲的時候,她就可以拿回那些原本屬于她的股權,參與到公司的日常事務和決策中來。
這絕對是杜堯不想看到的。當初葛元的存在就給他造成了很多的不便,現在好不容易公司完全在他一個人的控制之下,他可以自由的大施拳腳,如果到時候杜槿和她的父親一樣,那杜堯這些年辛苦創立的帝國一定會受到重創的。
但好在,杜槿看起來對于經商之類的事務并不感興趣,比起拿起算盤,她似乎更喜歡抱着畫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