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破爛爛的人生,為什麼這麼辛苦啊。她都差不多要習慣了,為什麼又要出現一個人一點一點幫她縫補啊。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她其實隐隐知道張佑光好像喜歡她。她能察覺到張佑光對她的關心與照顧,但她又會敏感而自卑的猜測,她是不是想多了。她覺得自己很卑劣,享受着别人對她的好,又假裝自己不知道。
隻要自己不知道,就可以不用坦白,隻要不坦白,她就可以假裝自己隻是個普通的人。可是對方為什麼要承受她的欺騙呢?
童伊突然不想再隐藏也不想再逃避了,她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擡起頭看向張佑光,“也許,我和你以為的不一樣。”
“可是你都沒問過,我以為的你是什麼樣。”陽光落在張佑光的身上,他正在溫柔地看着她。“我以為的你,很善良,很溫柔,偶爾會自卑,但是不會妥協,有時候不那麼勇敢,但是像小草一樣堅韌,是個很可愛的人。”
張佑光在的地方,陽光好像永遠很明亮。
他說,其他的話你不用講,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從那之後,每次童伊在樓上語音室練習,張佑光就會在這裡等她。他們嘗遍了店裡所有的甜品,童伊最喜歡的還是檸檬巴斯克。
天氣好的時候他們會一起去河邊走走,去公園逛逛,去喂喂鴿子,去逗逗小狗。人生很寬廣,單調的生活突然變成了彩色。
他們一起去海洋館看海豚,一起去博物館看展覽,一起去科技館探索體驗,一起去動物園喂老虎。春天他們去郊遊,夏天他們去劃船,秋天他們去遊樂園,冬天他們去滑雪。一年四季都有了意義。
童伊推門進去,張佑光立刻就注意到了她紅腫的眼睛。“你又哭了?”
童伊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低聲回答“我沒事。昨天晚上在警局待了一夜,今天早上才離開。你那邊怎麼樣?”
“一切順利。”張佑光也壓低了聲音,“警察有懷疑什麼嗎?”
“什麼都在懷疑,但是目前應該還沒有什麼證據。”童伊壓低聲音靠近張佑光,“現在最有意思的是,杜堯說自己沒有收到任何敲詐勒索之類的消息。”
“警察不覺得奇怪嗎?”張佑光問道。
“當然覺得奇怪。警方查遍了整個藝術館和周邊的監控,都沒有找到杜槿的身影,她要是自己跑了的話沒有必要這樣。但是如果她是被人綁架了,綁匪又不進行勒索,這也很不符合綁架的特點。可是杜堯說自己沒收到任何消息,警察也沒有辦法。”
張佑光心下明了,“所以現在,是僵在這裡了。這位杜總可真是有意思,那看來,我們該進行下一步了。”
童伊點點頭,“小心一點,一定要注意安全。”
離開之前,張佑光去藥店買了一盒冷敷眼貼遞給童伊,“回去記得敷一敷。”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空蕩的公寓裡隻有書房開着一盞小台燈,從門縫裡透出些許的光。書房中央是一張大大的書桌,桌面上有一個發光的水母瓶正在閃爍,裡面的兩隻小水母在燈光的照耀下變幻着不同的顔色。
這兩隻水母是一個月前,童伊去海洋館時買的。
童伊很喜歡海洋館,閑暇時經常會自己一個人去館裡坐坐。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和那些小魚很像,都是被擺放起來可以随時供人觀賞。她偶爾會趁沒人的時候和它們說說話,小聲地問他們,想不想回到大海,适不适應這裡的生活。
她把這些生物當作自己的樹洞,那些不能說給别人聽的話,她都偷偷說給它們聽。
她講那些開心的事,也講那些不開心的事,偶爾難過的事情講多了,怕小魚們傷心,還會再安慰安慰它們。她告訴它們,這裡雖然沒有大海寬廣,但是也沒有大海兇險,長期生活在人類幹涉環境下的小動物再回到自然環境中會很難生存,所以要麼保持野性,要麼順應生活,但是不管在哪裡,都要好好地生活。
上個月她來海洋館,路過水母區的時候,看到有水母可以出售,于是她買了兩隻。
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養過小動物,也沒有過要養點什麼的想法。她連自己都是依仗着别人的幫助在生活,她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再去照顧好一個小動物。可是那天看見那些小水母的時候,她突然就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她詢問工作人員水母要怎麼養,工作人員說這種什麼都不需要做,于是她帶着它們回家了。
當時工作人員說水母大概可以活二十天左右,但是她把它們帶回家已經一個月了,這兩隻水母竟然還奇迹般地活着。
看着這兩隻頑強的小水母,她想它們都這麼努力地活着了,那自己是不是應該更好地照顧它們?
她打開網頁準備搜索一下飼養水母相關的知識,突然看到了一條熱帖。
有人匿名爆料說某知名企業家的女兒在最近幾天舉行的一場大型宴會上離奇失蹤,疑似是被綁架,目前警方正在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