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再不會發生。”
被人半夜三更燒了寝宮,實在是太像話了。
他殺心旺盛。
“到時候,我的小絲蘿原本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王儲的嗓音還稚嫩,但目标明确,心思深沉,獨裁者的秉性已初見端倪。
烈火不止燒垮了他的皮肉,還把他的熊熊野心燒得愈發熾烈。
從此之後,我會撅棄掉一些不必要的人。
王宮中隻能有一位主人。
索倫貼上小絲蘿的額頭,再次吻他,把他身上的灰塵擦拭幹淨。
此日起,你我就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了。強權霸道的荊棘藤沒問任何人的想法,兀自下此論斷。
我們的龃龉用不着他人來評判,我們的關系,也容不得他人來挑唆。
弟弟平時打就打了,但放棄他,弄死他一類的鬼話,滾一邊玩去吧。
吃飽喝足,意外的,百葉結強忍着無比難受,治愈術被覺醒。小絲蘿不敢像任何一個孩子覺醒了新技能,就要求慶賀祝福。
因為哥哥隻是哥哥。
小絲蘿從不覺得,荊棘藤的吻有什麼意義。就像他們的纏抱糾葛沒有意義一樣。
細絲小心翼翼地纏裹上荊棘藤,營養以另一種形式反哺給他,壞掉的組織被修複,燒毀缺失的藤蔓被填補上,焦糊味消散,荊棘藤可以繼續張牙舞爪。
又因為,哥哥到底是哥哥。
荊棘藤是最好讨好的人,他暴躁,易怒,還喜歡用拳頭指揮行為,但是隻有他給的營養最美味。
在絲蘿編織的密網中,困倦比百葉結終于覺醒了技能的喜悅,先蔓延上來。反正不管小絲蘿有沒有用,索倫都不會抛棄他,但睡覺是眉睫之迫。
“我睡一會兒,等有人來了,你就叫醒我。”
别讓那些人為難你,叫醒我,我來應付。
索倫輕拍了他一下,當作自己知道他長本事了的欣慰,然後阖目沉入夢鄉。
絲蘿不夠柔軟,百葉結連串開出小黃花,把戳人一戳一個血窟窿的荊棘藤擁簇在懷裡。
一場大火,撫平了小絲蘿的所有創疥,這個蠢笨的小東西,再次把自己的全世界捧給那個劊子手。
從此每一次火光沖天,都有絲蘿奮不顧身地遮擋在荊棘藤前面。
當然,君王給臣子一粥一飯,都是恩賞,臣子托以身家性命,都是應該。
百葉結永遠欠索倫的,他知道索倫一定這樣想。
*
【唉,我的好哥哥,如果你沒有常常趁我睡着了,把荊棘藤扣我脖子上,我也不是不可以信信,你那時有時無的良心。】
【君恩如流水,野草不敢問榮枯,百葉結哪敢質問鄂溫克呢。】
【你從來富有天下,在你的劇本裡,朕是不是隻有等着你的施舍?】
索倫極度可恨。
他總是恰到好處地,施予人恰到好處的東西。不至于凍餒而亡,但三饑兩飽是日常。
你忍饑挨餓,還得感恩戴德。
因為他會告訴你,沒有他,你早沒了。
然後心安理得地使用你的一切。
比如,本來就是王附放火觸怒他了,他非要說是王附從小戕害親子,讓百葉結常年生病變異了發色和瞳色,打着為我伸張正義的旗号,逼宮弑父。
“陛下你的魂,是跟着沒放的火一起飛了嗎?”
一根荊棘藤,纏扭上百葉結的脖頸,把持續走神的魂魄,拖拽進個空房間。
他都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時候被索倫從郁戈身體裡拖了出來。
百葉結,“……”
他的臉頰被人輕輕拍了拍,“怎麼。你挑釁我那麼多次,我說一句不給你花了,你就受不了了?”
一幅死狗的模樣,真叫人受不了。
死狗活了過來。
眼皮掀起,綠眼睛看着索倫,他略偏頭叼住一根長刺,沒管脖頸上劃拉出的血痕,舔了那根刺一遍。
索倫笑起來,尖刺生長,要把某人的舌頭戳個對穿。
百葉結的牙齒用力,和着口腔中的血,拔掉那根尖刺,在索倫眼前一晃,吐在他面前。
他也對着索倫笑,帶着粘稠新鮮的血腥氣。
“哥哥,你如果答應我的事,總是辦不到,我就隻有想辦法自己取了。”
索倫願意說百葉結赢了。他做不到那家夥那麼惡心。
大帝想把小花苞塞他嘴裡去,什麼東西,那麼想要,朕賞你好了。
“朕問你話呢。”
“陛下問我什麼,臣弟知無不言。”
索倫本來隻是想跟他讨論一下那條水裡的“老樹根”,究竟是何方神聖,哪知道,這畜生把神走到天邊去了。
嘴巴上還不幹不淨。
剛才就應該趁機捅他一刀。
不為什麼,單為了看他身上豁出幾個血窟窿,紅豔豔的看着好玩兒。
“說吧,你剛才在想什麼?”
如果還在羅塞托恩,就憑這厮禦前失儀,砍了也沒幾個人到大帝面前來說道三四。
百葉結去撈索倫的花藤,這一次,他沒撈到手,便折了個彎兒去捋了一绺大帝長直順滑的頭發絲。
他低頭親吻發梢,把脖頸流暢的線條袒露在索倫眼皮之下,溫柔音色緩緩流淌,“我在想,現在哥哥,還讨厭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