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沈若困惑地撓了撓腦袋,轉頭望向應沨,問道:“我這個回答可是跟玉簡中所言一模一樣,怎會不對呢?”
風陵瀾沒回答,目光淡淡掃過那一行字,眼底閃過幾分輕蔑。
自己做了那虛僞之人,又偏生希望有個同樣虛僞的人能得其傳承,當真是可笑至極。
餘光瞥見應沨的表情,沈若更加确定他定然與這個靜微有所淵源,可問題就在...很明顯,他們是有仇。
而且應沨大概率極不待見此人。
這個時候,倘若她極沒有眼力見地懇求應沨幫忙,會不會被打...
這邊沈若小動作不斷,風陵瀾早已有所察覺,看見她那躊躇又不敢開口的模樣,他大概也猜測出沈若所想。
可還沒等風陵瀾開口,便見沈若悄咪咪湊近前來,賊眉鼠眼道:“應兄,是這樣的,我聽說...掘人墳墓是一個很缺德,但是又很有趣的事情。”
“所以?”應沨淡淡掃來。
“實不相瞞,我看出來了,應兄你應當很讨厭這個靜微。”沈若指了指石門内,又道:“據我判斷,這裡邊絕對就是他的墓穴。雖然他已經死了,但死後鞭屍...也是同樣可以洩憤的。”
“...”風陵瀾開始有些懷疑沈若以前是不是什麼邪修,畢竟她的種種行為真的完全不像是宗門修士。
見應沨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沈若殷勤獻上手劄和毛筆。
罷了,即便是見到相關的東西,她也看不明白的。低低歎了口氣,風陵瀾順手接過。
成了!沈若眼睛一亮,立馬起身湊到應沨旁邊。
——見天資超我者,當持何心?
沈若狗腿地遞上了墨。
風陵瀾凝眸盯着那問題片刻,懸腕許久,終是下了筆。
——若天妒英才,我必代天行之。
沈若看清應沨所寫的這行字後,不免大驚失色。
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明晃晃地借天道的由頭殺人嗎?兄弟,你這是在寫些什麼?!
還未等沈若平複心緒,随後所見,更是讓她震驚不已。
隻見那手劄上的兩行字齊齊消失,與之伴随的,是第二個問題的緩緩浮現。
如此荒唐不已的回答,竟就是正确答案?!
也就是說...
不等沈若細想,手劄之上,第二個問題已然出現。
——遇機緣卻有損道基,取舍如何?
沈若回憶玉簡所述,暗答道:大道維艱,不取危利。
而風陵瀾卻書:
——若得大成,根基可焚。
能有所大成的機緣,又有損道基,豈不是邪修禁術?!
字迹再次消失不見,緊接着便是第三問:
——畢生所得将盡數湮滅,何以處置?
沈若想到了此方秘境,心道:随緣散去,福澤後人。
想到此處,沈若垂眸看去,應沨此時似乎也與她所想相同,卻見他隻寫下了半句,而後遲遲不見落筆。
“不對。”風陵瀾立馬扔了手劄,抓住沈若便急急向外奔去,“這裡是陷阱!”
手劄落地的一瞬,二人恰好掠至第一道石門處,轟然一聲,石門就在眼前關閉,地面頓時化作流沙,腳下一空,二人齊齊墜入其中。
也就在此時,風陵瀾突然意識到這第三問的答案。
即是:
——若有觊觎者,當死。
...
被流沙淹沒後,沈若眼前一黑,頓時失去知覺。
待她再次睜眼醒來之時,便發現自己手握一把長劍立于風沙之中,衣袍獵獵。
“喂。愣着幹什麼!你入宗門這麼久,怎麼一點兒長進都沒有!”耳邊吼來一聲,沈若這才回過神,皺着眉頭疑惑看去,卻被那修士怒瞪一眼,随後另一個修士上前拽住她,低聲道:“快跟上。”
“嗯。”應了一聲,沈若詫異地捂住喉嚨,察覺自己聲音的不對之處,這分明...是個男子。
趁機幻化出一面水鏡,沈若瞥去一眼,現下這具身體竟然是個中年男子。他與其他人一樣穿着宗門弟子服飾,手中的不過是一把平平無奇的鐵劍。
而且,此人隻有聚靈境。
結合之前的遭遇,又想起人們對這位墓主的評價,資質平平。所以,沈若猜測,她現在的身份很大可能就是靜微。
“杜知微!麻煩您老人家快一點!咱們可是有任務在身,不是外出散步!”
杜知微?見微知著,靜微。
看來就是了。
眼下情況不明,擔心會引起懷疑,沈若便沒出聲應答,愣然點了點頭,加快腳步就趕上去,卻依舊被瞪了一眼。
又瞪我作甚。
沈若剛想回瞪過去,陡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趕緊垂下腦袋。
算了算了,心平氣和,心平氣和。
看杜知微的年齡,大概已經三十餘歲,這般年紀,又是在宗門中呆了好些年,卻依舊隻有聚靈境的修為,如此說來,他不止資質平平,悟性同樣平平。
修仙一道,勤能補拙,隻要勤于鑽研,有所開悟,即便是資質不足,也同樣能夠修煉到不錯的境界。
而根據此前手劄上的三問,沈若隐約窺見杜知微此人對于修仙一道的态度。
心性浮躁,急于求成。
而且,此前應沨以虛僞一詞評價,說明此人心思深沉、極善僞裝。
那她便以低調為上。
趁着趕路的功夫,沈若翻了翻杜知微的儲物袋,除了靈石之外,便是低階靈藥、符篆一類的尋常物件,而後就是幾本修煉的基礎法訣,仔細看去,同他的洞府一樣,毫無特别之處。
但肯定沒這麼簡單。
“師兄!看那兒!”沒等沈若繼續搜尋,就被前方傳來的聲音吸引了去,漫天黃沙之中,一座城池出現在眼前。
那是...沈若忽覺有些熟悉。
為首的修士停了腳步,掐訣念咒,眼中金光一閃,借此堪破幻象。
“不是幻象,是黃沙城。”他道:“我們到了。”
加快腳步趕去,視線中黃沙城愈漸清晰起來,沈若緊跟衆人的腳步,心中驚訝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