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懸拽着二人急急竄出老遠,等到符篆燃盡時,才意識到那群泥怪并未追上來。
正覺得奇怪,忽而又聽見城中某處傳來一聲巨響,整個地面都為之一顫,心驚之餘,三人又立刻趕去。
可别又出了什麼事...
趁着當下尚且沒被發現,三人悄悄匿去氣息,鬼祟地朝那異動處靠近,遠遠便看見石橋之上一黑衣身影立于其中,法術繞身,衣袍獵獵。
周圍的泥怪越聚越多,沿着水道不斷湧來,幾乎在石橋兩側堆壘成了一座黑山。
但那黑衣人卻不見驚慌,動作張弛有度,竟絲毫沒讓那泥怪近身。
又是一個轉身,沈若這才看清,那黑衣人帶着一張鬼面。
有些眼熟啊...沈若皺起了眉頭。
緊緊盯着那鬼面人的動作,戚明意忽道:“他這是想要把所有泥怪都引來?”
“嗯。”沈若也注意到了這點,手指在身後繪起符篆來。
倘若待會兒他将泥怪都引到了此處,他們可以趁機助其剿滅。
不消多時,泥怪的數量已不見增加之勢,大抵是全都被引到了這裡來。
此時,石橋上那鬼面人動了。
“走。”神行符一燃,江懸适時而出,與沈若、戚明意二人一齊沖上前去,隻叫道:“道友,我們來助你!”
可誰知,三人剛靠近的一刹,那鬼面人腳下陣法大亮,陡然望見三人,隻見他瞪大了眼,恰好那群泥怪也圍攻上來。來不及反應,鬼面人便伸手将三人一同拽了去。
咚。
地道内,沉沉一聲悶響,鬼面人先落了地,而後江懸砸到他身上,再是戚明意,最後便是沈若。
他們仨,好像把人砸暈了。
“...”
沈若揉着背起身,與面前同樣露出凝滞之色的二人面面相觑,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尴尬。
“咱們好像誤會了。”江懸撓了撓腦袋。
戚明意也面露尴尬,道:“是我先入為主了。”
“這下怎麼辦...”江懸的語氣略顯茫然。
沈若看着此時躺在地面凹陷處的鬼面人,低低歎了一口氣,蹲下身便道:“先把人扶到旁邊吧。”
這麼大剌剌地就放任他躺在地上,未免有些太不人道。
江懸見狀,也蹲下身去搭把手,才剛托起他的腦袋,就聽見那鬼面咔嚓一聲,碎作了兩半。
掉落在地。
“...不是我,我沒碰。”江懸急忙辯解。
沈若又歎了一聲:“我看見了。”
這面具,多半是被他們仨給壓碎的。
辛苦了,道友。
地道裡燃有火把,相比外邊可以說是明亮許多,沈若與江懸将人扶到了牆邊,借着火光,她也得以看清鬼面之下的這張臉。
這不是醉仙樓的廚子嗎?沈若陡然怔住。
等等,他怎麼也在這兒?
“認識?”戚明意看見沈若的表情,疑惑問道。
“算不上。一面之緣罷了。”沈若搖搖頭,又道:“不過,他好像是醉仙樓的廚子...”
“廚子?”二人齊齊瞪大了眼睛。
戚明意晃了晃腦袋,确認自己沒聽錯,又湊近前去仔細打量着黑衣人的臉,随即驚詫道:“這般相貌,隻是醉仙樓的廚子?!”
沈若回憶起在後廚見到他熟練颠勺的模樣,緩緩點頭,道:“應是沒錯的。”
戚明意蓦地又瞪圓了眼睛。
視線在沈若與黑衣人之間流轉,戚明意摩挲着下巴,細細盤問道:“是咱們去醉仙樓那日見過他?”
沈若雖不知戚明意是何意思,但見她神情嚴肅,還是主動配合應答。
“嗯,在後廚見過。”
後廚?
戚明意忽覺靈光一閃,再次瞥了眼那黑衣人的臉,驚異道:“所以他就是那隻勾魂的狐媚!!”
???
這都哪跟哪。
不過,仔細想想,那日對她施了狐族媚術的,大概率就是此人。
沒等沈若打斷戚明意,便見她一臉八卦地湊上前來,語重心長道:“若兒啊,聽姨一句,姨那可都是過來人,這男人啊,不能隻看臉...”
“...”有完沒完,能不能别再提風隐谷的事情了。
無人在意的角落,江懸目光灼灼地盯着黑衣人,“竟然是醉仙樓的廚子!!”
這邊戚明意拉着沈若嘀嘀咕咕了片刻,風陵瀾在江懸灼熱的視線下幽幽睜開了眼,隻覺得腦袋有些昏沉,身子也酸痛得很。
易欽城大抵是妖邪專為低階修士設置的陷阱,為了進入城中,風陵瀾特地将修為壓制,維持在堪堪脫凡境的境界,但也因此無法變換容貌。
所以此番,他用的是真容。
江懸見人突然醒了,冷不丁有些心虛,關切道:“道友,你沒事吧?”
“無礙。”
說話間,隻見風陵瀾徐徐起身,靈力于周身流轉,黑衣頓時是一塵不染。
回過身來,他也不多言寒暄,直切主題,就道:“這裡是蜃妖所編織出的幻景,倘若想要出去,就得除掉蜃妖。”
“蜃妖?”沈若疑道:“蜃妖所織不過是眼前虛幻之物,但這城中的情況顯然不止如此。難道還有别的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