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呀。

黎安安歪歪頭，看這隻突然鑽出來的小貓。

小貓顯然一點也不怕人，它嘴邊還沾着一點奶迹，藍蒙蒙的一雙貓眼望着黎安安、很大聲地又叫：“喵！”

而再一看聞念，卻完全不是那樣。從小貓開始在毛巾下面悉悉簌簌地動開始，她整個人就都完全僵住了。緊繃的脊背微微向後仰着一點、像是在與貓保持社交距離，而連手套覆蓋下的手指尖都不敢動一下。

見黎安安向自己看過來，聞念就輕聲很無助地喚：“黎安安……”

黎安安眨巴眨巴眼睛：“怎麼會有小貓哇？”

“它，”而聞念回答，雖然克制着自己不要表現得太過激動，她語氣裡卻還是有些失了平時的冷靜，顯得無措極了。她說，“它跟着我……”

她這句話連尾音都有些發着抖。比起被這麼一隻藍膜都還沒有完全褪去的小貓崽跟在腳邊，簡直更像是在路上遇到了一頭形容了可怖的老虎。

聞念真的從來沒有接觸過貓，尤其這麼小、又完全不怕人的小貓，她隻能好像捧着定時炸彈一樣抱着那個紙箱，向黎安安求助：“……怎麼辦？”

黎安安就點點頭走過去：“我看看哦。”

見黎安安坐過來、開始打量毛巾底下的小貓，聞念才顯然松了一口氣。

她抱着紙箱，小聲地給黎安安說剛才的事：“我剛剛路過的時候，它突然沖出來、往我的褲腳上面爬，還一直叫。我不知道它是不是餓了，查了一下喂過舒化奶，但它還是在叫……它為什麼一直叫？會不會不舒服、還是……”

這邊的位置有些偏，到處也找不到哪怕是一家寵物醫院或是用品店。

她帶着貓不方便乘交通工具，而盡管貓暫時沒有跑、隻是乖乖待在盒子裡，聞念仍還是很怕會有動靜吓到它，于是也不敢随便走動，隻能挑了個車流聲音比較小的街口坐一下，等待對待流浪動物很有經驗的黎安安來救自己。

……這麼一大長串話，要是不算那些毫無感情的補課内容的話，簡直比她整個高中對她說過的話加起來都要多。

于是黎安安大概打量着貓，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哎呀，”她說，“聞念……”

聞念就看着她，黑眼睛變得有點圓圓的、嘴唇也微微抿起了一點，茫然地不懂她為什麼在笑。

就是這個表情特别可愛。

黎安安于是說：“你好可愛呀。”

聞念顯然被她噎住了，愣了好幾秒，才說：“什麼……”

“小貓這麼看上去好像沒有什麼大問題哦，看起來兩個月多了，可以吃點幼貓糧什麼的，”而黎安安說，“剛好我騎車來的，聞念，我們去附近的寵物醫院做個體檢吧？然後我和社團那邊的朋友說下，大學那邊的負責人應該都在，她們本來周六日也在學校嘛，做完體檢讓她們方便的來先把貓接走，之後挂領養，這樣怎麼樣？”

看着聞念有點怔怔的表情，她就飛快地又補充，“啊，或者你想養嗎？也可以哦，我這邊有好多新手教程，可以給你拿一些回去……”

這次聞念拒絕得很快。

“我不太……”

她剛一開口，懷裡的小貓就又“咪”地大叫了起來，而聞念肩膀一抖，徹底不敢講話了，隻能用濕漉漉的求助的眼睛望着黎安安。

……是真的很可愛。

黎安安這下忽然特别想摸摸聞念的頭發——看起來乖乖的、柔軟的頭發。不過她沒有敢，隻能皺着鼻子，給聞念做了個小小的鬼臉。

她們找路邊小賣店的店家換了個大一點不會跳出來的紙箱，騎車繞了條沒有什麼車的小路、去往寵物醫院的方向。

黎安安在前面騎，隻覺得後座坐着的聞念身體僵直得厲害，緊繃的肩膀抵着她的後背，好像懷裡不是什麼健健康康的小貓，而是一枚平衡感應炸彈。

哎喲。她想。

這種樣子的聞念，黎安安也是完完全全第一次見到。

——所以，就是嘛，她就說她的愛好都很好，才不是什麼不務正業。就因為她和貓貓很熟，聞念才會找到她的，聞念就不會找那個什麼金珊瑚……

不過太緊張也不好嘛。而且聞念兩隻手都抱着箱子，又不扶車座、又不抓她的衣服，不好保持平衡，萬一拐彎的時候摔傷就不好了。

“别這麼緊張嘛，聞念！”于是，等紅綠燈的時候，黎安安就回過頭來說，“你要是沒事做的話，給小貓想個名字好不好？畢竟是你發現的嘛，就像小行星那樣——以後會寫在小貓名字的牌牌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