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彷略帶安慰的話語,他心口猛地一滞,眼神瞬間暗沉了下來,直起身子環顧教室内的所有人,卻不發一言,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剛剛還因為宋彷宛如無知無覺的狀态而議論紛紛的周邊同學,因為程宿空的歸來噤若寒蟬,程宿空溫柔嗎?溫柔,但他從來隻對宋彷溫聲細語,在宋彷面前天使下凡般,連周身都隐隐閃耀着柔光。
對于交往平平的同學而言,想要和他多說幾句話,那涼涼的眼皮一擡,俊朗的容顔上的幽深雙眼注視着你,嘴上沒說,态度卻赤|裸|裸|地表明着滾—遠—點。
臨近放學,程宿空将楊昭叫到身邊,附耳說着什麼,楊昭眉眼間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回到座位,看見易歡雙手抱臂凝視着他,搓搓手仍不掩興奮地靠近易歡耳邊道:“我們要去幹件大事兒”。
易歡能猜到他們要去做什麼,第一節課上完她看見程宿空去了班主任辦公室,直到第二節課上完才回來。
她知道程宿空不可能放過那些散播消息的小人,思及此,用餘光斜瞥了一眼前方的宋彷,微傾向程昭,壓低聲音問:“知道是誰說的了嗎?”
嗯嗯,程昭瘋狂點頭,易歡疑惑,誰?
這時程昭随意抽了張紙寫了個名字,易歡視線順着他的手部動作看過去,猛然拍桌站起,聲音大的使宋彷都回頭看了一眼,易歡對上宋彷的視線,像是小雞看到了大灰狼,帶着谄媚的微笑悻悻落座,雙手一邊在空中上下安撫着,以此告知沒有事情發生,好像隻是她一時發癫的表現。
倒不是易歡真的害怕宋彷,在易歡小時候,因為父母的過度疼愛,她的身材一度是個小胖妞,初中入學後,身邊的小夥伴拿她開玩笑、以她的身材嘲諷她的數不勝數,恰逢她和剛認識的宋彷坐同桌,當時的她因為自卑也沒有朋友,而宋彷又本就不是愛說話的性格,可那天聽到周圍人對她的嘲笑,正在寫作業的宋彷卻說了句“你的身材是你自己的,變成什麼樣子不應該由外人評判”連頭都沒擡,像是随口一說。
易歡聽到這話時恍惚了半響,才意識到這是自己坐了一個星期的連十句話都沒說過的新同桌和自己說的話,從此以後,易歡就像個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趨的跟着宋彷,什麼都想着她,而宋彷呢?
看起來一副冷心冷情的樣子,在易歡接近她後,從一開始的不适應到坦然的接受了對方的靠近,三人小組也逐漸變為了四人小組。
落座後的易歡仍舊在生氣,她一直認為宋彷是上天送給她的美好禮物,後來知道了宋彷的事情後也隻有心疼的情緒在心底蔓延,唯一的區别就是相處方面更是唯宋彷獨尊,她說天就是天說地就是地。
沒想到現在一些私密的事情被不相幹的人把事情抖落了出來,想到這,她的心火在燃燒,眼神也化為利刃刀向了好事者。
放學鈴聲響起,程宿空比平常更快一步地收拾好走到宋彷的身邊輕聲說:”今天我和程昭有點事兒,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等稍晚的時候我再去你家找你,好嗎?“
宋彷手上收拾東西的動作不停,連眼睫都未擡一下,隻是頭點了點。
程宿空看到後,招呼着楊昭走,走出校門,果然看見王楊一個人的身影,程宿空幾步快走搭上對方的肩膀,半擁着對方朝着一條沒有監控的小巷走去,這條巷子程宿空提前踩過點。
王楊一擡眼看見程宿空的清秀下颚,心裡頓時慌亂起來,感覺大事不妙,他知道今天幹了什麼事兒,想要扭頭向周圍人求救,程宿空似乎提早判定了他的動作,摁着他的脖頸不讓他動,越是走進巷子的深處王楊越害怕,等被帶到一個死胡同時,他的腿早就軟了下來,而此時程宿空的發問也随之而來:“你是怎麼知道宋彷的事情的?“
王楊咽了咽口水,身體也在輕微的發抖,道“我今天去老胡辦公室找他拿我的錯題本,結果他不在辦公室,我就自己找,正好看見了宋彷的材料“後面一句話帶着幾分心虛。
說完噗通坐到了地上,嘴裡還在飛快的說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話音剛落,程宿空的拳頭也随之落下。
“晚了,你小人得志般打探别人隐私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不是故意的?”程宿空眼神狠厲的凝視着他,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打到最後,才解氣了一樣甩了甩手臂,而王楊呢,此刻的他看起來除了虛弱冷汗直冒之外并沒有什麼損傷,但他直咧嘴的模樣顯而易見并不是如此。
程宿空從小就開始學習柔術。
一邊望風的楊昭看着情況差不多了也走過來。
程宿空半蹲下身體,用兩指擡起王楊的下巴“明天早上在教室公開道歉,不然……“
“好“
直起身,二人沒管仍跌坐在地上的王楊,走出巷子,兩位少年的影子在散發着金色光芒的夕陽下漸漸拉長,直至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