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老徐和果園管事的老李也沒敢問,隻悶頭跟着領導走。
“……普通改良劑是沒用的,這裡地勢低,土很黏,說明排水不行,不然牆也不會這麼容易就塌掉,時間久了土裡鹽分增加,會導緻鹽堿化的。”
“這樣啊……”
“既然種不了作物,與其任它荒廢,為什麼不和漾森合作呢?”
小常歎氣,“雙赢的事,我們年輕人其實都是願意的,就是老一輩兒覺得這是祖産,都有感情,不舍得破壞。”
冉思沐惋惜地看着雜草叢生的農田,和那個突兀的缺口,低喃道:“怎麼會是破壞,明明是幫它重生啊……”
肚子開始咕噜噜叫,她摘了口罩轉身,沒走幾步突然頓住腳。
裴岘禹正站在農田旁的小路上,直直望向她,一左一右是胖胖的老徐和瘦高的老李。
老徐趁熱打鐵,繞到老李身邊,“聽聽,聽聽,老哥,專家說了,這地都鹽堿化了,你與其荒着,不如交給我們讓它發揮價值啊!而且我們不多占,協議上明白寫了,隻要三分之一的地塊!”
老李長長舒氣,磨了這麼久,終于有了松口的迹象,老徐連忙攬着他朝飯廳去,還順帶撈走了小常,苦口婆心地勸說聲漸漸遠去。
“政府還給耕地補貼,等之後這景區建成,前面是輝煌城牆,後面就是你們石瑤鄉的采摘園,風景這麼漂亮,誰看了不想進去搞一籃子呢你說……”
裴岘禹站在田埂邊,手插兜,仍在靜靜看着她。
冉思沐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轉頭往西邊看,做活的人都走幹淨了,應該是去吃飯休息了。
她胡亂折起手裡的口罩,隻是他的視線比這正午的日光還要強烈,冉思沐隻好重新戴上,垂頭打算繞過他,“我餓了,先去吃飯了。”
他沒放她走。
冉思沐經過時被他握住了手臂,裴岘禹拽着她,一步步倒退,直退到身後的廠房邊。
他背靠水泥牆,手緩緩下滑順勢勾住她的手套摘掉。
左邊是殘垣斷壁,右邊是兩個疊放的鐵皮桶,他們被圈在中間,剛好掩住身形。
“你,你老看我做什麼?有事嗎?”
冉思沐今天戴了隐形,口罩遮去半張臉,隻露出了漂亮的眼睛。
他細細凝望,不自覺擡手摘下她的口罩,看清了她微微泛紅的面龐,就像剛摘下的新鮮草莓,可口誘惑。
“沒事,就是想看。”
他聲音輕柔,好似數根羽毛在心尖搔撓,冉思沐感覺渾身都癢到酥麻,她本能地想戴上口罩,裴岘禹卻捉緊她的手腕,拉着她緩緩靠近自己。
她慌張地看向入口處,裴岘禹哄她,“看不到,就算看到又怎樣?我們是合法夫妻。”
冉思沐目光躲閃,“可是那個視頻——”
他沉聲斬釘截鐵地打斷:“沒有視頻。”
好久,裴岘禹的聲音又傳來,很微弱,像在自言自語:“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心跳漸漸加快,她感覺到了缺氧,幾度深呼吸,卻還是覺得頭暈暈的,冉思沐擡眼飛速一瞥,觸到他專注含笑的目光後又連忙低頭。
“危機解除了嗎?項目應該可以繼續推進了吧?”
“那是,我可有得力的幫手。”
指背輕輕摩挲着她的臉,滑滑嫩嫩的,冉思沐聞到了洗手液的皂香,幹淨又清新,混合着鄉間特有的青草泥土味,就好像回到了某個十八歲的夏夜。
裴岘禹看着她,一改向來戲谑的口吻,語氣萬分認真,“冉思沐,結婚以來,我感覺我好像重新認識了你。”
她點點頭,小聲回道:“共患難後要開始走心搞商業互誇了嗎?”
騷話一籮筐的人沒接茬,她頓了頓,咕哝了句:“其實,我也一樣。”
裴岘禹挑唇笑了,“然後又突然發現……”
“嗯?”
“我根本配不上你。”
冉思沐聽慣了不着調的調侃和嘲諷,這樣鄭重的誇贊,好像還是第一次。
她抿起嘴,努力平複心跳,強裝鎮靜地誇回他:“你也沒有很差,這次做得就很好啊,認真、負責、有擔當……”
雙雙陷入沉默。
天地廣闊,安靜無風,沒有蟲鳴,人聲藏匿,隻有腳下的大地有記憶,記住了破土而出的萌芽。
裴岘禹慢慢站直,又傾身靠近,肆意而為慣了的男人竟然也學會了尊重。
他輕聲問:“可以吻你嗎?”
冉思沐錯愕擡頭,羞澀在意外褪去後湧上,她沒同意,也沒拒絕,隻那樣仰臉愣愣地看着他。
裴岘禹輕歎一聲,數次緊張地吞咽,他們牽着的手互相用力握緊,他緩緩偏頭,滾燙氣息逐漸靠近,最終卻隻将吻印在她偷偷躲起的酒窩上。
鼻尖輕蹭着她的臉頰試探,沒忍住又擁着她啄了一口唇角。
雙唇甚至沒有接觸,溫柔啄吻帶來的悸動卻比之前的每次都要強烈。
她感受到了沒有宣之于口的虔誠。
裴岘禹撓撓冉思沐的手心,她紅着臉回神,理智歸位。
“走吧,去吃飯,我給你單獨安排了愛心午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