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盛放,梧桐蔥郁。
在甯江的一個月,冉思沐順利完成答辯,等待畢業典禮和證書授予期間,她和裴岘禹沒有任何實質的溝通。
除了他單方面分享來獲取遊戲體力的廣告。
每天兩條,她活像個文件助手。
離校前,冉思沐和室友一起去學校附近的植物園拍照留念,中午吃飯等餐時,裴岘禹的信息又來,是消除遊戲連續通關的頁面。
冉思沐瞥了眼,已讀未回,暗暗吐槽:幼稚鬼。
思焓的電話打來時,和裴岘禹發消息的時間前後不過相隔二十分鐘。
“喂,姐,你在忙嗎?”
“不忙,怎麼了?”
冉思沐擦擦嘴,擱下飯勺。
對面的人有些躊躇,試探地又問:“答辯順利嗎?是不是都結束了?”
她很了解妹妹,知道她這樣吞吞吐吐肯定是遇到事了,于是起身去到安靜的走廊,“等證書下來,到底怎麼了,有事直說。”
等不到回複,冉思沐心裡一咯噔,急問:“是……是媽身體不好了嗎?還是爸——”
“也沒什麼大事,但是媽的确住院了。”
午飯沒吃完,冉思沐買了最近的一班高鐵返回枰良,雖然思焓反複寬慰媽媽的身體沒有大礙,她還是控制不住的心慌焦慮。
耳邊嗡嗡的,回響着冉思焓的悄悄話——
“端午節的時候我沒在家,爸前陣子也剛轉正,糧食物流那邊運輸忙,日夜颠倒開大車,結果媽一個人在家病倒了……剛巧那天小禹哥去家裡給媽送螃蟹,進門的時候竈上的鍋都燒幹了……
檢查過了,不是複發轉移,就是單純的感冒發燒,有些腸胃的并發症,住三天院了,一直是小禹哥在照顧,我也是昨天回來才知道……怕耽誤你正事,他和媽都不讓跟你說……”
冉思沐站在車廂連接的過道,倚着門邊,從小小的窗戶望去,綠樹飛速倒退,線纜和杆子規律地出現再遠離,時不時還會經過空無一人的廢舊站台,隻一瞬就消失不見。
旅途匆匆,人生匆匆。
她微微出神,腦袋裡天馬行空。
裴岘禹和她,原本該像這軌道,平行延伸,永不相交,可他偏偏就毫無征兆地出現了。
隻是他不像這窗外的景色,沒有遠離和消失,他不是過客。
手機震動,冉思沐解鎖看,裴岘禹的第二條遊戲廣告提早送達,這次她回複了:「你很閑嗎?」
他秒回:「蹲坑必備小遊戲,下個一起玩?」
她重新把手機揣回兜裡,聽歌發呆。
站了一個半小時,冉思沐出站直接打車去醫院,輾轉找到主治醫生打聽巧英的病情。
醫生說根據檢查結果來看,确實沒有發現癌細胞轉移的迹象,隻是由于化療副作用導緻病人身體抵抗力下降,換季的确更容易引發感染性疾病,但不用太過擔心。
知道媽沒事,她終于放下心,背着包離開辦公室來到病房前。
三人間沒有住滿,靠門的那張床空着,巧英在窗邊的位置,陽光很好。
裴岘禹依舊是白襯衫和西褲的裝扮,外套搭在病床圍欄上,還有一條深色領帶,精緻的領帶夾别在上面,垂在空中。
襯衫紐扣解了兩粒,袖子挽在肘處,一手端着粉飯盒,一手拿着白瓷勺,不見往日花裡胡哨的戒指手鍊,取而代之的是泛着金屬光澤的名貴手表。
媽靠在床頭,裴岘禹在喂她喝粥,耐心地一勺勺刮着,吹涼,再哄小孩兒似的喂到唇邊,完事兒還再豎起個大拇指誇誇。
中間床的阿姨不知打趣了什麼,巧英擺擺手,裴岘禹則沒有反駁,他聳聳肩,噙着笑起身收拾飯盒。
冉思沐沒推門進去,就在門外看着,眼見他又坐下,拿起個蘋果不怎麼熟練地下刀,一邊削一邊唠家常,巧英看他那迪拜手法一個勁兒地幹着急,恨不能上手。
真是奇怪,這畫面好像能撫慰人心。
忽然間,她想起自己接二連三遇人不淑,裴岘禹卻總能及時出手幫忙的相親經曆;想起之前去夜店買醉前,謝容找到她和她的促膝長談;
想起戚皓因為她拒絕繼續交往而給她穿小鞋,導緻她實習轉崗無望,冉思沐不得已才主動申請離開,丢了工作……
而她因為這些瑣事煩躁了許久的心情,竟然在這一瞬間平複了下來。
冉思沐幾度深呼吸,調整好狀态推門進房。
二床的阿姨聞聲望過來,笑眯眯地說道:“這是大女兒吧!哎呀,長得真标緻!”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徑直走向窗邊,取下背包挂在床尾,裴岘禹正看着突然出現的她發愣。
冉思沐一把搶下他手上坑坑窪窪的蘋果,“你擱這削土豆兒呢?”
“你,你怎麼回來了?學校忙完了?”
她看了眼男人,他臉上肉眼可見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