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岘禹趕到夜店的時候,冉思沐已經轉戰二樓包廂。
有人正和她玩骰子拼酒,周宥甯在旁助陣,攔都沒攔一下。
他“砰”地一聲關上門,房内靜了一瞬,衆人看向門口,有些上頭但還沒醉的冉思沐也望過去,坦蕩蕩地沖他打招呼,“晚上好。”
裴岘禹走近,看見歪倒一地的酒瓶,皺眉瞪向周宥甯,“喝這麼多?你不攔着點?”
“幹什麼啊小雨哥哥,急吼吼地拆場子來了?我們玩兒得可開心了!是吧思沐?”
眼看周宥甯搭上她的肩,而冉思沐完全沒有推拒,也根本不理急赤白臉的小雨哥哥,慢慢掀起骰盅。
“冉小姐又輸了!哈哈哈!喝!”
被邊緣化的裴岘禹惱了,他伸手搶過遞到她面前的酒灌下,朝那起哄的男人瞥去一眼,聲音冷冷,“喝你腦袋喝。”
然後薅起冉思沐,“你跟我來。”
她倒是乖順,沒有反抗,就這麼任他拉走。
隔壁房間很靜,裴岘禹打開空調和燈,冉思沐晃晃有些暈乎的腦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外面的嘈雜被隔絕,她閉眼仰靠着,聽見裴岘禹出去又回來,倒水的聲音“咕嘟嘟”,身旁的軟墊陷下去,他喝了口水。
“你不是在實驗室做實驗?這做的哪門子實驗?”
冉思沐敲敲額頭,甕聲甕氣,“社會實驗,兩性研究。”
裴岘禹哼笑着,沉聲又道:“敢跟這幫老油子賭酒,膽兒挺肥啊你。”
“你不也是嗎?就愛跟我下棋賭輸赢。”
“我?我特麼最多也就圖你零花錢,那群狗崽子恨不得把你拆了吃!”
冉思沐不說話了,有些口渴,裴岘禹見她蔫了吧唧的,不免猜測,“怎麼個事兒,真讓那騙婚男給傷了?”
她搖搖頭,沒睜眼,手一伸,裴岘禹自然地把水杯遞上,咕咚咕咚灌下半杯,她慢悠悠地回道:“男人才不會傷到我。”
他偏頭打量冉思沐這從沒見過的裝扮,看清了照片裡沒拍到的下身,裙子很短,修長光潔的雙腿交疊,他挪開眼,脫了外套甩過去,蓋住險些走光的腿間。
“那你大半夜的跑這狼窩裡買醉?”
“嗯,再挑個順眼的富二代借種,然後去父留子。”
“……”
“我想喝就喝,想來就來,大門牌子上也沒寫着不讓美女進啊,管得着麼你?”
可能是喝多了,冉思沐言語間的攻擊力恢複到年少時的八成。
裴岘禹笑了,“在這?成天熬夜酗酒的男人精子質量可不行,瘸子裡頭挑将軍啊?”
冉思沐本來就煩,被他一念叨更煩了,她“啧”了聲,“你真的話有點多,我就是想把自己灌醉,找個身材好的男人睡一夜,不可以嗎?”
她口出狂言,烈酒沒少灌的裴岘禹也不着調地開起玩笑,“你要真這麼敢玩兒,那我可就取号排隊了。”
聞言,她默了半晌,然後突然坐起,放下水杯轉過身,直勾勾看向裴岘禹。
在暖光映照下,她臉上泛起微醺的潮紅,眼神卻很清明,露出的肩頭在一身黑衣包裹下,像顆待采撷的珍珠。
屋裡有些悶,裴岘禹深深吸氣,轉頭不想看她,冉思沐卻伸手鉗住他的下巴,掰過他的臉,盯着他的眼睛問:“你獨身享樂,不想結婚,是在等人嗎?”
他微微怔住,“我能等誰?”
“你喜歡的人,你的小青梅。”
“我的小青梅不是你麼?”
冉思沐搖搖頭,好像洞悉一切,“姜钰,你和她,高中時候的金童玉女,我知道你們大學也在一所學校,你是在等她嗎?”
裴岘禹看着她暗含期待的眼神,有些無語,有些惱火。
因為他已經不知道否認了多少遍這個莫須有的“早戀女友”,也不知道為什麼冉思沐現在又提起這茬。
“我沒有等她,我跟姜钰沒有過去,也沒有将來。”
她不語,隻是看着他,裴岘禹受不了這眼神,又問:“你什麼意思?”
冉思沐笑起來,松開手微微後仰,把裴岘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看了個遍,像在欣賞點來的男模,然後語出驚人。
“要不咱倆試試?”
裴岘禹懵了,傻了,結巴了,“試、試什麼?”
“我們結婚。”
好半天他都沒緩過神,猛灌一杯冰水壓驚,“那幫王八蛋灌了你多少?”
冉思沐點頭承認,“喝得是有點多,但我很清醒,我知道奶奶也催你了,她想撮合我們的意思實在太明顯了。”
她掰着手指頭算,“其實好處也多,一來我們很熟繁文缛節可以全部省去,二來我媽喜歡你,奶奶喜歡我,雙方長輩皆大歡喜,我們各取所需,再來就算離婚,你條件好,二婚肯定也有市場——”
“打住打住,越說越離譜了還,咱倆結婚?你看得上我?”
其實數到最後一條,冉思沐也不那麼堅定了,讓單身多金的裴岘禹變二婚男,這典型的熟人坑熟人,确實有點不地道。
氣氛突然又安靜下來,冉思沐垂眼看着手指頭,而裴岘禹看着她。
該說不說,她剛剛提到的是有些讓人心動,他的确被奶奶催得很緊,所以也許冉思沐再堅持一下,他真答應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