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冉思沐坐在一盤糊了的番茄炒蛋前,一頓飯吃得夾槍帶棒。
裴岘禹跟個戰鬥雞似的咄咄逼人,要不是知道他什麼德行,連她自己都要以為他是來掀場子的了,也不怪冉思焓坐一旁臉都快笑爛了。
飯桌上,裴岘禹一杯杯地灌戚皓,跟那群狐朋狗友學來的招兒全使這小茶商身上了,爸媽攔也攔不住,他一句句話架着戚皓,男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菜沒吃多少,人就直接喝趴下了。
飯後一家四口忙着收拾,裴岘禹善心大發将戚皓扶進客房休息,約莫醒了一小時的酒,他叫來輛車給戚皓送走了。
楊巧英拍拍倚在她身上撒嬌的裴岘禹,看向冉思沐,“那小個兒的送走了,這大個兒的怎麼弄?”
冉思沐直接上腳,“别裝了,你酒量多少我有數,怎麼來的?開車嗎?”
裴岘禹挂在楊巧英身上哼哼唧唧,“煩人!巧英媽媽她踢我!”
眼見冉思沐拿來雞毛撣子,對着空氣“咻咻”揮了幾下,他這才緩緩起身,“急什麼啊?我開車來的,你送送我吧。”
他又纏着巧英說了會兒話,冉思沐回房換好衣服,接過他扔來的鑰匙,兩人一起下樓。
還是那輛SUV,主副駕位置對調,冉思沐微調座椅,系好安全帶啟動車子,裴岘禹胳膊一伸給熄了火。
她盯着正前方,淡聲道:“有屁快放。”
他靠着座椅,擺擺手,“這男的更不行。”
冉思沐看他一眼,無語地翻個白眼,“我和戚皓,隻是在互相了解階段,沒戀愛,也還沒到結婚的地步,你看你飯桌上說的那叫什麼話……一會兒上門女婿一會兒丁克的,人家是來做客的。”
“不用了解了,打住,我看人很準。”
“是麼?那你撒泡尿照照,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人。”
他直接伸手摸腰帶扣,“那我真尿了,你們這罰款嗎?”
冉思沐懶得和他再說,摁下啟動鍵,裴岘禹又給她關了。
“我們那圈子裡魚龍混雜的,我什麼人沒見過,這明顯就是個騙婚的,手段還很低劣,也就糊弄糊弄你這老實人。”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先跟你裝好男人,騙你生孩子,傳宗接代任務完成再逼你離婚,人家繼續和他男朋友你侬我侬。”
“……”
見她似是不信,裴岘禹來勁了,轉身面對她,指着自己的胳膊腿兒和手,“我犧牲大了!飯桌上他就挨着我坐,不得了,他摸我大腿!我嫌熱解個扣子,那眼就跟裝了定位導航似的直勾勾地瞄!”
冉思沐轉過臉,平靜地看着耍酒瘋的男人,他還在喋喋不休,“我扶他回房就是要試他,果不其然啊,這孫子剛躺下就伸手掏我裆!天爺啊,還好我躲得快。”
她笑了,表情看起來有些莫測,冉思沐盯着車前的綠化帶,悠悠道:“是啊,男人不都一個樣。”
他不服,“哪裡一樣了?他那麼挫,你睜眼看看我?哪裡一樣了?”
話音剛落,冉思沐解開安全帶,轉身趴在座位間的扶手箱上,突然湊近他,認真地端詳起來。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眼裡不摻雜一絲情感。
裴岘禹被打個措手不及,直接愣住。
冉思沐今天化了妝,戴了很自然好看的美瞳,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可以看清她眼裡淡棕色的花紋;
她的目光像有魔力,裴岘禹瞬間安靜下來,胸腔内的隆隆心跳聲,吵得人心煩意亂。
冉思沐臉上沒什麼表情,真就隻是聽取了他的建議,仔細觀察他和别的男人有何不同。
同她對望的視線下垂……
櫻紅雙唇輕抿着,是用了唇蜜嗎?看起來好像Q彈的果凍,裴岘禹不自覺地吞咽口水。
午後日光熱烈,樹冠遮去大半,餘下的光披在她半邊身子上,金燦燦、暖洋洋、毛茸茸,黑發在照耀下泛着優雅的金棕,那晚掌心裡的觸感傳回大腦,柔順,癢。
車内安靜,所有細微的聲音都悶悶的,她手腕上的金屬表帶磕在箱蓋上。
她在傾身,靠得更近。
許是酒精作祟,這一瞬間,裴岘禹對眼前再熟悉不過、卻又陌生不已的身體燃起沖動和渴望。
就像高考結束後的暑假,他們即将分别前的那晚,星空下,小河邊,他鬼使神差親她時一樣。
裴岘禹緩緩偏過頭,輕擡下巴湊近索求。
卻在快要吻上時,冉思沐突然輕聲哼笑退開身,重新系好安全帶,一鍵發動車子。
“所以,哪裡不一樣?”
“……?”
“他趁醉掏你褲.裆,你呢,你又好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