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震烨眸光一凜,問:“什麼東西?”
“父親不肯告訴我。”陸攸甯搖頭,眉頭輕蹙,“他隻說那東西關系重大,不能輕易落到旁人手上。”
沈震烨沉思片刻,“也不一定是窦氏,盯着陸家的人武功極高,按我暗衛的形容那人的武功路數,極有可能是我沈府的叛徒青山。”
“青山?”
“他曾是我大哥的副将,我大哥去後,他做了沈念的暗衛,不知何時叛變投靠了西涼。”沈震烨眼中寒意逼人,“若真是他,背後指使的恐怕是西涼三皇子那隼,這也說明了你父親手裡的東西很要緊,連西涼人都想要。”
陸攸甯心頭砰砰亂跳,如此說來,父親豈不是很危險?
沈震烨安慰她,“你不必或許憂心,我不會将你置于險境不管。”
陸攸甯點頭,心裡稍安,問:“賜婚後這幾天,你一直在忙這事?”
沈震烨擡手撫過她額間的碎發,動作輕柔,“自然,如果不是因為這事耽誤了,我早就登門負荊請罪了,你的安危很重要,我不能讓你有一點閃失。”
陸攸甯這才明白原來他這幾日竟是在為了陸家的事忙碌,一時又想到先前自己誤會了他,心裡愈發地忸怩,不好意思看他,暗想這幾日他不僅要應對朝堂上的暗流湧動,還要分出心神來保護陸家,自己還對他怪來怪去的,實在不應該。
沈震烨道:“甯甯,陸家已經被盯上了,我已經派了暗衛過來護着你們,但今早我仔細一想,不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終歸是不放心的,而且住在城郊總歸也不便利,一來給嶽父去藥鋪抓藥就很費勁,二來薛神醫過來給嶽父治腿也不方便,最重要的,我見你一面也不容易,現在你們也脫離了承恩伯府,不用再看他們的臉色了,不如就搬到城裡去住,我正好在京通源街上有一處宅子,你們不愁沒地方住。”
陸攸甯想到弟弟還沒歸家,猶豫道:“再等等吧,雍也還有四五日就回來了,等他回來後,我們再搬過去。”
“不行。”沈震烨不容置疑地打斷,“四五天的變數太大了,誰知道盯梢的那些人會不會兵行險招害了你們,你們明天就搬吧,至于雍也那裡,你更不用擔心,我會派人去接他的,保他一路平安到京。”
“可父親那邊該如何交代?”
“不用交代了,我已經知道了。”
陸信芳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陸攸甯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沈震烨撇嘴,這老丈人真能耐,腿不好還神出鬼沒的,也不知他聽了多久了,有沒有聽到他的甜言蜜語,會不會嫌棄他孟浪。
陸信芳負手站定,他身後那隻綠毛鹦鹉正撲棱着翅膀,得意地叫道:“登徒子!登徒子!”
沈震烨咬了咬牙,艹!原來是這小畜生壞事!
“父親。”陸攸甯臉頰燒得通紅,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衣角,“我……”
陸信芳擡手止住女兒的話,目光落在沈震烨身上,“沈二郎,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屋坐坐,喝盞茶?”
這話說得不輕不重,卻讓沈震烨赧然,耳根發熱,他正色抱拳,“陸叔父,是晚輩唐突了。”
鹦鹉撲到陸信芳肩上,歪頭打量着沈震烨,叫嚷:“登徒子!登徒子!”
陸攸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沈震烨察言觀色,見眼中卻并無多少怒意,遂放下心來。
“甯兒,你先回房。”陸信芳淡淡道,“我與沈二郎有話要說。”
陸攸甯擔憂地看了沈震烨一眼,見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這才福了一禮,低頭快步離開,那鹦鹉還沖她背影喊:“攸甯莫惱!攸甯莫惱!”
陸攸甯被隻鹦鹉臊了,快步小跑着遠去了。
陸信芳道:“你肯定想知道我手裡的東西是什麼吧?”
沈震烨不置可否,“不錯。”
陸信芳給他解惑,“我手裡有兩樣要緊的東西,說起來,其中一樣東西與你也有些淵源,乃是西北山河圖的一部分,當年你的父親沈英冒險把它送到了我的手上,若是西涼人盯上我怕就是為了這幅圖,但若盯上我的不是西涼人,那他們所要的,就是旁的東西了。”
沈震烨調侃:“嶽父大人手裡的好東西可真不少啊!”
陸信芳不理會他的調侃,“原先我手裡的東西,隻有窦氏知道,現如今我被人盯上了,就說明韓家已經開始站隊了,他們把我手裡的東西作為投名狀,透漏給了他們背後的主子。”
沈震烨若有所思,“朝堂黨争暗流湧動,京城的水已經渾了,您也無法獨善其身。”
陸信芳擡眼瞪他,正色道:“你現在既然與甯兒定了親事,那咱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如今無權無勢,想保住這兩樣東西,無異于蚍蜉撼樹,因此隻能看你了,賢胥!”
沈震烨被賢胥兩個字哄的通體舒暢,他挑挑眉,自信道:“那小胥就幫您把樹都拔了。”
陸信芳被他氣笑了,笑罵道:“胡言亂語!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意味着什麼?”
沈震烨當然知道,“世道如此艱難,天下苦亂政久矣,即使是一條注定布滿荊棘的險路,我也執意要去闖一闖。”
陸信芳微微一笑,沒再作聲,他看着這個年輕人,仿佛看到了當年,與他一起登山俯瞰這萬裡山河,充滿抱負的沈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