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吃早飯的時辰,随處可見賣小食的貨郎或推着擔車,或挑着食簍簇擁在城門口附近叫賣。
陸攸甯看了看,餐食種類蠻多的。
有賣粥的,玉米面的,小米的,還有豆汁和八寶粥。
有賣面食的,大包子,水餃,馄饨,年糕,面條……
應有盡有,離得越近,飯菜的香味就越往鼻子裡鑽,特别是看到有的行人邊走邊吃,陸攸甯也有些忍不住了。
“劉媽媽,我們在此吃點東西再走?您不是餓了麼?”
此時,劉媽媽倒是不着急吃東西了,很有經驗地說道:“小姐對這裡不熟悉,不了解行情,這些小商小販的,腦子精明的很,向他們買吃食的多是城外的行客,做的都是一錘子買賣,因此他們賣的吃食味道不但不美,而且價格也要的高,咱們犯不着在這吃東西。我知道城中有一處買早食的鋪子,東西物美價廉,保你吃過一次,就想吃第二次。”
陸攸甯認為劉媽媽說的很有道理,“就聽媽媽的。”
劉媽媽應聲道:“哎!好嘞!”說着吩咐車夫:“去通源街上的好味粥鋪。”
“雖說是粥鋪,但也賣餐食,城門口見到的,那裡都有的。”
陸攸甯點頭回應了劉媽媽一下就沉默下來了,通源街上好多鋪子曾經都是她母親留給她的嫁妝,現在,那些鋪子都歸了誰?
想想就覺得難過。
她自嘲地想,知道了屬于誰又與她有什麼關系?總歸不是她的東西了,想東想西的,又有什麼用,徒增煩惱。
馬車載着他們走街串巷,不一會兒就到了好味粥鋪。
粥鋪生意很火爆,客人很多,他們四人隻能坐到了店鋪外面。
陸攸甯點了一份小馄饨,一份甜豆花,一口一口地慢慢吃,馄饨湯熱氣騰騰的,将她清淩淩的一雙美目渲染的更加潋滟。
好味粥鋪對面是熙源樓,一座雙層高的精緻門面,二樓靠窗的位置上,坐着幾位衣着華麗的貴公子,正是在城門口策馬疾馳的那幾位。
其中一人,約麼二十歲的年紀,穿着棗紅色繡祥雲八團常服,烏黑濃密的頭發用一條朱砂色絲巾束起,容顔妖豔邪氣,雖然肩寬體闊,但一身浪蕩子的姿态怎麼也掩飾不住。此人正是安慶侯府上的二公子沈震烨,上京城裡出了名的纨绔。
此刻,他正随意地看向窗外。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他日子過得糊塗,是有多少日子沒見了?
看着美人因吃馄饨而越發豔紅的唇色,沈震烨咽了咽口水,吩咐随從道:“去對面的鋪子給爺買份馄饨上來!”
他也有些餓了。
兵部尚書府上的小公子劉檀暧昧道:“哥哥何時對這鄉野小食感興趣了?想來是昨夜城郊莊子上的美貌鄉野小嬌娘把哥哥伺候舒坦了,還在回味呢?”
沈震烨懶得理他:“你懂個屁!”
吏部右侍郎家的二公子周庭深對劉檀說道:“别惹他,他正煩着呢,他的好姑母又在給他相看親事了。”
劉檀道:“這有什麼可愁的?娶妻生子多正常的事兒!”
定疆侯府小侯爺陳玠歎道:“震烨成親,倚紅樓裡的善善姑娘豈不是又要鬧了?忘了上次的事了?她差點沒命了。”
劉檀感慨:“我哥哥真是個癡情種子,把善善姑娘護了那麼多年。”
周庭深谑笑道:“癡情種子?你們真以為他鐘情于善善姑娘?蠢貨!”
劉檀好奇地眨着一雙狗眼,問道:“咋還罵人呢?你不蠢,你倒是來說說這前因後果!”
周挺深撇了他一眼,“你以為跟震烨訂婚的女子或是身亡,或是退婚都是意外?震烨護着善善不過是因為恩義罷了,要是真鐘情于她,為何不把她納入府中?”
周庭深說完後,劉檀和陳玠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沈震烨。
隻見他神色不明地笑了笑,并不做解釋,倒是說了些不相幹的話:“人生于世,及時享樂才是正經,俗事不思、不管,便不會困擾,我隻為自己活着,怎麼痛快就怎麼來。”
陳玠點頭,“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幾個不就是道相同,才湊在一處麼?都是纨绔,咱們誰也别嫌誰!”
不一會兒,沈震烨的随從旺哥便端着一碗馄饨上樓來了。
沈震烨看了看眼前的馄饨,又向樓下看了一眼。
樓下佳人已經吃完了早飯,起身正準備離去。
隻見她,眉目清麗明靜,姿态婀娜,渾然天成的高雅清氣,雖然穿着舊衣,沒戴什麼首飾,但仍然像站在雲端的仙子。
許是感覺到有人看她,她微微仰頭,向樓上投來不經意的一瞥,露出纖纖玉頸,引得沈震烨心癢,輕輕撚了撚手指。
二人目光對上,沈震烨心跳快了幾分,不自覺地沖她露出笑容,一雙桃花眼裡透出幾分熱切。
陸攸甯隻看了他一眼,就移開目光,轉身離開了。
沈震烨腦海裡印着她淡淡一瞥的眉眼,以及對他的态度,縱使相逢應不識,是躲閃的,也許是嫌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