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璃确信自己真的沒有眼花，目光在他們之間徘徊。

左邊的黑發金瞳，矜貴沉靜，是她熟悉的燭夜。

右邊的銀發淺瞳，渾身籠罩着一層白色光暈，清冷出塵，面容與左邊的毫無二緻，這個她也見過。

“師尊……”錦璃試探地開口。

兩個燭夜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齊齊向她看來。

早上教她練劍的時候不還是一個嗎！

“不必驚訝，這是我的靈力所化。”黑發金瞳的燭夜開口。

錦璃這才放心大膽地走過去，那靈力化形沒有自己的意識，目光空地盯着錦璃原先站的地方，看起來有種不谙世事的茫然。

但下一秒，靈力所化的銀發燭夜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在錦璃眼前驟然原地消失。

“原來如此。”在去往劍閣的路上，錦璃這才得知，在燭夜和她外出期間，一直都由他的靈力化形代勞職責，還能增加他時間系靈根實戰經驗。

不愧是燭夜，連修煉都跟普通人不一樣。

此時的錦璃正坐在寬大的劍身上禦劍飛行，燭夜飛在她身側，長身玉立，衣袂随風舞動。

這是燭夜第一次教她禦劍飛行，魚确實沒想到自己還能有禦劍飛上天這一刻，剛開始興奮極了，但很快就因為飛得又快又高害怕地低下身子坐在了劍上。

他們不斷穿過大朵大朵潔白的雲，錦璃忐忑地往劍中心又挪了挪，她把劍變得像船一樣大，生怕自己高空跌落。

呼嘯的風吹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她跟着燭夜調整方位緩緩下降，透過層層雲霧，一片郁郁蔥蔥的茂盛山林映入眼簾。

劍閣矗立在西南山地中的一座關隘城池中，依照規定，修士們需要禦劍飛過高聳入雲的山崖形成的狹長裂隙，方能進入腹地活動。

那裂隙的形狀也恰似一柄細長的劍，卻隻有一人多寬，每次隻能允許一名修士快速通過。

“站起來，過劍門。”燭夜的語氣不容反駁，錦璃手腳冒汗，深呼吸了幾下，顫顫巍巍地從劍上站起身。

今日來這裡的修士數量不少，錦璃觀察了不少在她前面飛過劍門的修士，他們個個神色淡定處變不驚，如穿針的線般從不停息，似乎還帶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雲煙。

燭夜看出了她的局促，緩聲道：“不要想着自己會掉，首先你不可能掉下去，其次你的劍也不會讓你有事。”

那些修士們并不老老實實的排隊，而是争先恐後地去搶過那狹長的劍門，難免會有撞到掉下山崖，咒罵聲不絕于耳，有的一言不合直接在劍門前拼起了劍術。

錦璃看着那又窄又長的裂隙犯了難，為什麼不能再大一點呢？這樣大家就不用争搶了。

好像隻有她自己緊張到不行。

燭夜的聲音帶着十足的安心傳到錦璃耳朵裡：“就算掉下去，還有我呢。”

“放心大膽地去吧。”

他在注視着她。錦璃攥了攥拳頭，心下一橫，釋放出靈力，腳下的劍載着她如流光一般向着劍門電射而去！

她算着前方修士們飛過的間隙，找到了一個難得的空檔，于是她碼足了勁打算一舉通過。

豈料一股陌生的劍意從旁邊迅速逼近，錦璃無措地向一旁看去，一個年輕的修士死死的盯着她，似乎看出了她禦劍并不熟練，踩着劍朝她刻意地撞過來！

不好，快撞上了！

錦璃趕緊調轉劍身堪堪躲過了修士，那修士撲了個空，嗤笑一聲，仿佛跟她較上了勁，再次禦劍朝她撞了過來。

還來？！

她又是一閃身，穩住身形後忍不住出聲怒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在這種地方惡意蹲點撞人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病嗎！

可燭夜隻是遠遠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并沒有親自出手的想法。錦璃知道，這是燭夜認為她自己能解決問題的意思。

可是居然當着燭夜的面給她找難堪，憤怒蓋過了原先的緊張，錦璃心裡“騰”地升起了一股無名火，貝齒輕咬下唇，冷聲道：“劍叔，我想揍他。”

劍靈應聲道：“那就揍，讓他飛起來！”

修士挑釁地看着錦璃，見錦璃好像不再理會他，選擇再次飛向劍門，頓時玩心大起。

實不相瞞，他有個怪癖，特别喜歡偷襲這些過劍門的修士，一把他們撞得狼狽地掉下去，他心裡就會感到莫大的快意。

修士笃定這少女就是個打不還手的受氣包，便再次蓄力撞向錦璃。可就在他的劍刃要觸及錦璃的腰窩的時候，對方竟以驚人的反應速度調轉劍身，隻聽一聲鈍響，“受氣包”腳下的劍突然變大像個闆子，對着他翹起一端擋住了他的劍。

什麼情況，劍怎麼還能變大？

修士還沒來得及思考這是什麼情況，随後一股大力傳來，巨劍猛地一拍，像拍了隻飛蟲一樣把他擊飛出去！

在場的修士從沒見過還能變得這麼大的實體劍，錦璃揮劍拍飛那修士的時候着實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此刻卻見那大劍上俏生生地立着一個紅裙少女，巨大的反差感讓衆人十分意外。

得手的錦璃站在劍上朝那修士做了個鬼臉，全然沒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恐高，于是她重新轉向了劍門那窄窄的裂縫。

她看着這窄窄的縫隙，更加覺得這個寬度委屈了自己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