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雲崖劍主，苦修八百年終于得償所願了……”

觀禮台下議論聲此起彼伏，直到九鼎宗的修士宣布觀禮結束，衆人依舊在原地回味那震撼人心的場景，久久不願離去。

誰都沒有發現，天空中掠過一道龍影，悄然消失在雲層深處。

*

龍門山，重華殿偏殿。

少女依舊緊閉雙眼，呼吸微弱。一身金紅色的紗裙被鮮血染得更紅，燭夜盤腿坐在她身前與她雙掌相抵，緩緩輸送着靈力為她療傷。

要如何評價這趟遠行？

燭夜心中暗自歎息：災厄橫生。

他沒能兌現承諾幫少女奪回氣運，也未能查清那古怪的鬼族氣息來因，自己的橙武一個莫名其妙地壞掉，另一個能量耗盡進入冷卻期。

最後一道天劫降下時，他在陣外看着她用少得可憐的靈力奮力抵擋，真的以為錦璃會撐不過去。

不過，看到她胸前的龍鱗再次閃爍，燭夜心中燃起一絲希望。蛻甲依舊殘存着他的一絲氣息，在危及性命的情況下竟真的引發了來自他的空間力量，雖然微弱，卻成功扭曲了天劫的軌迹，救下了錦璃一命。

金色的靈力順着經脈絲絲縷縷地流遍全身，燭夜貪戀地看着少女，她的靈魂并沒有因為失去了天賦氣運就變得灰暗褪色，依舊是鮮活的彩色。

人間有句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付懷仁如今飛升成仙，攜帶的錦璃的氣運也會提升一個層次，如今這小鯉妖的氣運，已經不再适配她本身了。

他縱使可以穿梭天界，但……如今再去搶一個不再适配錦璃的氣運，着實不妥。

燭夜雖然并不在乎她是否有外附氣運，但錦璃自己恐怕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又過了七天。

“……沒有了？”錦璃的聲音微弱而顫抖，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僥幸撿回一條命，她本該就此知足。卻在印證了自己氣運盡失的那一刻，大滴大滴的眼淚從錦璃的眼中奪眶而出。

“抱歉。”燭龍族的少主有些焦躁，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哭泣的少女，卻又暗自不安。

沒能兌現承諾，她還能留在他身邊嗎？

“不，不是您的錯。都是因為我。”少女用力搖了搖頭，打斷了燭夜。

燭夜本就沒有義務幫她，卻還是還費心帶她跑一趟。是她自己自己不争氣。

比起對付懷仁的恨意，她心中更多的是後悔。後悔自己當初身負氣運卻不知利用，後悔自己沒有努力修煉貪戀安逸，後悔自己枉活百年，依舊沒看清這世界的殘酷，直到禍臨己身。

錦璃撲通一聲跪在燭夜身前，一雙杏眼哭得有些紅腫，此刻帶着幾分隐忍的執着：“大人，如今的我，還能不能做您的徒弟了？”

燭夜一怔。

緊接着，燭夜又聽她道：“我知道，大人當初并非真心想收我為徒，隻是看中了我的氣運才願意幫我。如今氣運已失，大人本該就此離去……但我依舊想鬥膽求大人收下我。”

按捺住心中浮現的喜悅，燭夜面上依舊沉靜，“為什麼？”

“我想跟着大人修煉。”少女攥緊了拳頭，一字一句的說出自己的決心。

“本君的職責是斬鬼，“燭夜繼續試探道：“我奉命來此地鎮守龍門以防鬼族生變，斬鬼對如今的你來說還是太難了。”

少女沉默了。

見她不說話，年輕的龍君内心又焦慮了起來。

他是不是把話都說死了？

明明是很想留下她的，燭夜啊燭夜……

焦慮讓燭夜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本就足夠令人渴慕，他正思索着怎麼找台階下，隻聽少女擡起頭：“再難，我也願意跟您學。”

“而且……我不甘心。”錦璃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少女的眼神含着濃濃的執着。

我要拿回自己的氣運。

我想報仇。

兩人對視着靜默了片刻。

燭夜先避開了她熾熱的目光。

良久，他緩緩開口：“十天後，跟我出山一趟。”

錦璃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大着膽子開口道：“師……尊？”

卻見那龍君眼神顫了顫，有些不自然地轉身要離開房間。

少女揚起一個大大地笑，好像猜到了什麼，興奮看着燭夜的背影：“師尊！我們去幹什麼呀？”

行至門口的燭夜腳步一頓，努力維持着嚴肅：“連件像樣的武器都沒有，如何開始修行？”

“十天後，随我去尋一把适合你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