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汴梁罪案錄(探案) > 第36章 詞話士子案(五)

第36章 詞話士子案(五)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來人!”王禦史往甬道中大吼一聲,“速換鼠彈筝來!”

柳淮汀自知今日逃不過台獄酷刑的折磨,身子上血迹斑斑、傷痕累累也是必然之事,隻認命地阖上眼,靜等暴風驟雨的襲來。

“誰敢!”

帶着少年意氣的人聲傳來,清亮透澈像是在甬道陳年結藓的石壁上鑿了個洞,叫一束光灑了進來,鋪滿受涼過後打着顫兒的柳淮汀身上。

來人毫不猶豫地抽出背後的鋼刀,撥開陳槐半朽的門扇,大步流星邁入刑房。

“台獄未經下诏即濫用私刑,該當何罪?!”

那人左手一揮,驟然甩出系繩的刀鞘,那柄寒鐵就直挺挺地敲上禦史執鞭的腕骨,伴着那人上揚的尾音,王禦史不由自主松了五指,鋼鞭應聲墜地。

“你是何人?”王禦史抽搐了下臉頰,縮起被傷的手腕,憤然問道。

“開封府捕頭陸鴻!”

束冠的少年眸中冷若寒霜,框裡填着一圈紅血絲,挾風疾行揮刀上前便削掉了将柳淮汀五花大綁在刑樁上的麻繩。早已脫了力的柳淮汀去了束縛,自然如根藤蔓般無處可依,腿一軟便就着那沉重的木枷與鐵鐐往前倒去。

陸鴻早有所料,估摸了那人傾倒的方位,便趁人踉跄之時,伸手将人攬入懷中,以一己之力撐住二人。

嗅到熟悉的沉水香,柳淮汀強撐開眼簾,昏昏沉沉的頭顱迎來了片刻的清醒。

“阿...阿鴻...你怎...怎麼來...來了?”

陸鴻摟着的那人瘦骨嶙峋,穿着件不合身的粗布囚衣,青絲濕淋淋地散落在肩上,面色慘白如紙。

陸鴻心如刀割。

浴佛節那日,二人齊用素齋之時,她曾打着主意想将那玉菩薩拽下高台,未成想,一語成谶,今日之災,怕不是柳淮汀生得菩薩面,做得閻羅事種下的果麼?

“疼麼?”遍布全身的傷口觸目驚心。

“無事。你...你今日前來,邵...邵大人可...可知?”柳淮汀搖搖頭,喉腔裡卻湧出一股血腥之氣,他匆忙咬緊牙關,但已來不及阻止血沫從唇角淌出。

“你...莫要費力講話,先收攏精神,倚牆坐地稍緩片刻,我這就帶你回府。”

陸鴻垂首,教柳淮汀将上了木枷的兩隻胳臂搭在自己的後背上,雙臂環過那人的腿股腰間,托着那人的臀便緩緩蹲身。

“不...不合禮...禮數。”陸鴻懷中那人掙紮幾下,羞紅了臉。

“莫要撲棱——”陸鴻敞亮的聲色帶着不可質疑的威嚴,教人難以違背。

她擎着柳淮汀軟綿綿的身子挪了兩步,便款款安放在石壁旁側,有如擱件少有的白瓷一般的小心翼翼,又将他被木枷壓彎的脖頸扶至後倚狀,更用衣袂拂淨柳淮汀下颌上的血沫,垂首側面,粲然一笑,在那人耳邊輕語道:“江湖兒女,快意恩仇,說甚做甚,皆由我心,拘那勞什小節?”

“王承卿,本官隻叫你向柳大人勘問案情以理清疑點,未曾想你竟背着本官對柳大人用刑!”

見陸鴻隻撲到柳淮汀身側關心那人的傷勢,禦史中丞黃翊從陸鴻身後露出張冷峻的臉來,向着王禦史橫眉冷對道。

“此...此事...黃大人,您可是記岔了...?”

王禦史聽得這話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昨夜禦史中丞黃翊特喚他今日一早便要去撬開柳淮汀的嘴,逼那人認罪,哪成想此時卻換了副正氣凜然的嘴臉。

禦史中丞黃翊面如烏雲罩頂,眉頭越皺越緊,瞥眼去瞅旁側陸鴻的神情,見那人隻是一臉悲戚,又先發制人道:“彈劾白侍郎縱妾殺人一事尚需王大人協助,王大人不妨先往台院中偏廳稍候,待本官與開封府陸捕頭一一講清此案前因後果後再商議此事。”

話到如此,禦史王承卿也是心中門清兒,彈劾之事本不屬他分内之事,上司黃中丞有意拉他墊背,替他自個兒頂鍋,這才特意提到此事,算是給他個台階。

王禦史想張口辯解但偏偏卡了殼兒。

他無憑無據,隻一張空口憑什麼教人能信他是黃中丞派去逼供的?更何況黃中丞在朝中根基甚深,他若惹惱了這位上司,怕是要被發配出京了。

罷了罷了,王承卿吃了啞巴虧,隻好縮縮脖頸,颔首應了下來。他匆忙逃進陸鴻投下的陰影中,蹲下身從懷裡抖落出一串鐵鑰匙,抖抖嗖嗖地解開了柳淮汀的木枷與腳鐐,而後便扶着還在隐隐作痛的右腕子溜之大吉了。

候在甬道兩側的獄卒探頭見禦史王承卿垂頭喪氣地出了刑房,才欲打探消息,便一人背上挨了一拳,氣不打一處來的王禦史正無地洩火,隻趕着二人速速出了台獄地牢。

“咣啷——”

悶雷響,浮塵起,鐵門阖。

“黃大人,”陸鴻擡眸,刹那間似水柔情已化作冰霜凜冽,“官家的诏令既已劃了此案歸開封府審理,宮裡的内人方才也往禦史台送來了诏令,柳淮汀此人可否交由下官帶走?”

言語犀利,有理有據,清冽的聲音裡透着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

“陸捕頭自便,”禦史中丞黃翊也是個硬邦邦的性子,絲毫不退讓半分,“隻是官家的诏令還命我禦史台行督辦之責,将柳大人解送至開封府一事,台獄須遣人跟随。”

陸鴻抱刀入懷,甩下額邊碎發,翻了個白眼兒:“既是遣了人,禦史台雇頂軟轎送柳淮汀回府無妨吧?”

“陸大人倒是不知,我台院裡頭禦史多來往大宋諸州府之間行督察之責,行役之資本就捉襟見肘,甭說今年又逢磨勘[1]之年,年初戶部批的銀子一錠掰成兩錠使尚且不夠我,陸大人莫要再為難本官了。”

“黃禦史可真是個鄙齑[2],倒能與那鑽核賣李的王戎[3]決一高下了。有您老坐鎮,禦史台倒是不必'打抽豐'[4]了!”

“哪裡哪裡,如今年年給遼人歲币,國庫虧空得很,噢本官差點忘了,陸捕頭可未授過品級,怕是不知道真宗時大宋與遼國結下'澶淵之盟'[5],年年皆要送去三十萬的銀、絹之禮。本官雖為一介文官,無力為大宋沖鋒陷陣,可省出幾兩銀錠便能為戍邊的将士貢幾件禦寒的冬衣,能為我大宋河山出份力、能為官家解分憂也是我黃翊的分内之事。”

禦史中丞黃翊眼角上揚,拱手而立,外恭而内倨。他自是聽出了陸鴻言語中的不快,話鋒更是不甘示弱,借歲币之故嘲諷起此位開封府的衙役學識淺薄。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