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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詞話士子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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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鴻聽了這話腿竟似陷進了般拔不動了,直呆呆地杵在日頭底下。

邵從溫見了陸鴻這份失神的模樣,愈發覺得她是位義薄雲天的哥兒,隻是性子莽撞了些,不由地放軟些話頭兒:“本官得了官家的诏令,此案交由開封府主理,禦史台監勘,刑部自請避嫌,不涉勘鞫。當務之急,還需将柳郎中從台獄裡頭解送至開封府的司錄司獄,他羁留台獄一刻,險厄便倍增一分,此事,本官信不得旁人,隻交由陸捕頭去辦。”

“屬下...領命...”陸鴻難咽心中苦楚,本攥着白袍的兩手抱拳行禮,獨留得折斷的指痕剩在素淨的袍面上,倒跟銀裝素裹的祁連山有幾分相似。

秋色淮上來,蒼然滿雲汀。

曆經寂寥落寞的深秋後,汀洲之上還會生機勃勃嗎?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行事莫要沖動,凡事皆理清利弊再去行之。”邵從溫徐徐囑托道,甚怕陸鴻捅破了天。

“大人所言...甚是在理,是屬下冒失了。”

“罷了,”邵從溫拂手叫她速去,“人定要帶回府裡,此事便拜托了。”

陸鴻點頭應下,便往禦街上跑。邁過開封府正門口的朱紅門檻時,她踉跄了下,膝頭一軟,半跪在青石闆上,鼻頭酸溜溜的,兩隻眸子也蓄了灣淚。可孟姜女哭倒長城的由頭,她向來是不信的!

哪有甚麼天助也,終歸還是人定勝天罷!

泣之!哀之!不如行之!

陸鴻吸溜下鼻子,緊抿朱唇下定了決心,阖上星子般的眸子,将鹹珍珠吞回眶中,掌跟撐地便是一個鯉魚打挺。

時值季夏,還未迎來七月流火,但台獄園子中的柏木早已亭亭如蓋,招來些鴉雀在成年累月的虬勁枝條上見縫插針,因是築巢栖下的緣故,鴉啼聲時常如怨如訴地絮叨着,倒與烏台的肅殺之氣相配。

昨個兒日暮時分,柳淮汀被右軍巡使許方謙領到此處的地牢。地牢的石壁上挂着密密麻麻的水珠,冒出斑駁的苔藻。甬道看不到盡頭,偶爾傳來尖利的嗚咽聲。

烏台的獄卒們先是教柳淮汀去冠易服,又給他丢下套浸血赭衣。他緩緩蹲下,去撿覆斑駁染血的赭衣,枯血的腥甜、囚具的鏽澀、腐土的陰濕,刹那間盈滿了鼻腔。遲疑須臾,柳淮汀還是将那套粗粝的布衣往身上套去,略比劃幾下,覺得這赭衣頗不合身,似是縛住了胳臂上擡。

他瞅瞅圍着的幾位獄卒,挑了個眉眼溫順的少年問道:“兄台,此衣形制逼仄,可否賜在下一襲更稱身的?”

旁的人皆大笑,譏諷道:“柳大人還當自己是刑部的六品郎中呢,進了烏台非死便也要扒下層皮,待到官家發慈悲,左遷至荊楚一帶也算你福厚!”

見柳淮汀未曾理會,衆人又轉頭去揶揄被柳淮汀搭話的獄卒:“小子,可莫要與此類人牽扯,小心叫禦史瞧見。”那被搭話的獄卒面上是青一陣白一陣,似一副難為情的模樣,向柳淮汀投來厭惡的眼光,像是瞅着顆鼠屎,更退了兩步,與那人拉開距離。

陳皮面龐的獄卒頭頭兒斜眼拖來了早先備好的鐐铐與輕枷,給柳淮汀上了身,本就囚首垢面、散發披肩,與例常“整襟危冠”相背,又輕枷示衆,四肢腕子上傳來的透心寒意無一不提醒着他已淪為階下囚的事實。

“柳大人,請吧!”秃了塊頭皮的獄卒陰陽怪氣地拉開牢房的門。

明知是“請君入甕”,柳淮汀還是努力直起身子,挪動着不堪重負的雙足往裡頭走去。鐐铐上的倒刺勾得他的足腕生疼,雙足間更是拖着條長鍊子,他也隻是一味隐忍,不發一言。

“嘩啦啦——”那位獄卒頭頭兒拾起長鍊的尾端,将鍊條尾端的鐵扣鎖在牢中砸死的鐵樁上。

“俺隻待瞧瞧柳大人的傲氣能挺幾日!”獄卒頭頭兒将那張陳皮臉龐怼上柳淮汀眼前,啐了一口唾沫,便踩着黴爛的草席往外頭去了。

甬道緊挨着石階處,置了張木案,又幾條木橫子,獄卒三五成群,啟了壇烈酒,紛紛擲出外圓内方的銅錢押那柳淮汀幾日可畫押。

“老子押三日!這枯瘦之軀不說匣床[3]三日,便是灌了酸湯[4]進去也得滔滔不絕。”

前述那面色内斂溫順的少年頭回見到此等場面,攥緊腰牌,縮了縮頭,細語道:“俺隻聽得文人風骨——”

“小子你曉得個卵!”秃瓢獄卒獰笑幾聲,“俺賭一日!王禦史的鼠彈筝[5]那兵部的人扛不得一日就哭爹喊娘的,這小身闆兒怕更是如此喽!”十枚銅錢被猛然甩到案闆上,滑溜溜地滾開來。

[1]出自劉禹錫《秋詞》。

[2]白墡:出自《天工開物》,石灰。

[3]匣床:刑具,形如木床,囚犯仰卧其上,手足被拘。

[4]酸湯:醋漿混合芥末的液體,可緻胃部灼燒。

[5]鼠彈筝:酷刑,鐵夾懸十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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