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二世。
與林瑜晏别後,高伯心中暖暖,動身折回了聚茗館。
路上他一直想着林瑜晏狼狽的模樣,盤想着方才怎的沒告訴他那胡人就在聚茗館裡。
聽聞他這兩日不見人,每每去尋月氏人。也不知這會兒到哪裡去了。
不過劉承派遣人去尋他,高伯乾也多做擔心。
回去路上,他拐到客舍退了房。收拾好東西牽着車馬一路朝聚茗館而去。
轉眼已是夜裡,城中開始宵禁。巡邏的官兵陸續出來。必須要趕快趕到聚茗館,否則可能會被盤查,那是很麻煩的事。家奴想着,趕緊駕馬疾行。
雨夜裡已是漆黑一片。
高伯乾有些困頓,閉上雙目,眼前則不斷展現出林瑜晏遠去的背影。
一次又一次的重複。
他沒有回頭,一直前行。
高伯乾睜開眼,馬車裡一片漆黑,他渾身濕又冷,使他迫不及待想沐浴一番。
聚茗館姑娘房裡,家奴尴尬的站在一旁,窘迫地掃量眼前。他還是頭一次進女昌館,難免緊張。這麼美的姑娘們一個個莺莺燕燕在他耳邊公子公子的叫着真是不慣。
“公子回來這麼晚,還以為今夜不來了。”帷幔後女人整理衣裳徐徐走來。
高伯乾倒是常客一般,迎上過簾而來的女人。女人瞧他腳下一灘水,不禁調笑:“呦!公子是叫水鬼抓了?”
水鬼?恩,那就水鬼吧。
女人說這話時高伯乾已将水鬼二字對上了林瑜晏的臉。
女人給他拿了幹淨衣裳,背對着他邊整理邊道:“公子前去沐浴吧。叫你身邊的小公子也一同前去?”
“啊?”家奴吓死了,他哪裡沐浴過,光是洗洗都覺得自己幹淨死了。路上遇上河水小溪那洗得最爽快了。他别别扭扭看着姑娘,吞吞吐吐道:“這兒……這兒怎麼洗。”
“噗!”女人回身抱着兩身幹衣,逗他:“當然是脫光了洗啊!”
說笑間還沖着家奴嬌媚一笑。随即又對高伯乾道:“我這兒有件衣裳,是原來客人留下的,一兩年不見來了,你一身髒污,不便穿新衣去,先換上這件,待沐浴後再着自己的。别嫌棄啊。”
高伯乾點頭,換上衣裳,對家奴道:“待我沐浴回來你再去罷。”
說話間仔細盯着家奴手裡箱盒,意叫他看管好。小家奴得眼色,緊緊懷裡東西,結果勁兒使大,适得其反,一堆東西噼裡啪啦掉在了地上。
“蠢笨!”那些各個都是寶貝。比他的命都值錢。
岫岩玉、貝雕、絹花、珍珠不說,還有人參、鹿茸珍貴的幹貨。有些是難得的玩意兒。
女人跪下身高伯乾一腳微擡,他襪桶末端縧帶已解開,脫掉沾滿泥土的方頭皮履和厚實長襪,高伯乾再擡另一隻腳。
完畢後女人起身抱着衣裳扭擺着腰肢走向門邊,扭身朝囑咐高伯乾道:“換上木屐奴家陪你一同前去。”
高伯乾跟在其後不言不語,女人前行一路,另吩咐館裡女婢洗衣備飯,待高伯乾沐浴後送到房中。
女人偶爾回身瞧他,見他有些心不在焉,微微放緩腳步道:“那胡人今下午被劉承的人擡到了林瑜晏房裡。”
“恩!”
女人與他并肩,去看他的臉色,輕輕柔柔又道:“林小公子回來了。”
“恩!”高伯乾點點頭。
兩人相偕來到湯沐閣。
— — —
想不到館外有山,山上有二川溶溶,地下有一股溫泉,相繼流入館中。
館内築有水道,二川之水正引流入館。
那水有一注溫熱,兩川晝夜不舍,汩汩流瀉。
天地精華,沐浴便利。讓高伯乾心情瞬間放松下來。
這裡共有兩個池子,且沐浴的多是男子,服侍他們的女人上衣隻着貼身抱腹,下面是緞面褲子。
跟随高伯乾而來的女人将幹淨的衣衫放在浴池遠處的案上,順便褪去自己的長袍,搭在屏風之上。轉手接管正脫衣裳的高伯乾,半跪在身前替他寬解腰帶。
夜深時,高伯乾整個人都昏昏沉沉。女人為他□□裹上一塊布,他将布襟一角塞在腰間。慢慢潛入水中。
水不深,周邊環繞着石階,高伯乾坐在上面仰靠池邊,閉目休憩。
女人跪在池邊取下他的發冠,解開頭上裹着的布巾,慢慢用梳子梳理着他的發絲。
高伯乾的身上是男子成熟的味道。女人很受用。
她一邊梳理,指尖一邊一寸一寸地撫摸着黑發。
不知多久,浴池中的人已漸漸離去。
女人探身下到池中,用布擦拭高伯乾的胸膛。結實而有力。
而高伯乾似乎睡着了。女人撫過他黝黑堅實的胸膛,輕輕獻上一吻,吻在他突出的鎖骨間。
“奴家先去将吃食端入房中。公子打理一番快來吧。”
女人臨走,不忘撥弄長發,用指尖輕撫高伯乾唇瓣,盡顯女子媚态。
高伯乾醒來,半睜着眼窺視她。
女人将長發挽在身前,露出一截挺直的脊柱,膚色雖白,卻不如林瑜晏的。她曲線誘人,出浴時扭頭回眸對他一笑。
高伯乾愣愣,腦海裡浮出林瑜晏的臉。他想:不知那林小公子伺候人時是何種模樣,亦許久沒見過他對自己谄媚讨好了。
女人走到屏風後換了衣裳,披上自己的長衫悠然而去。
池中已沒有人。周圍的一切格外寂靜,耳邊仿佛能聽見湯沐閣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與呼呼翻卷的風聲。
再次閉目,高伯乾清醒的享受着山川流水緩緩侵入皮膚的溫暖。恰巧與外面纏綿冷厲的雨水形成比對。
水波緩緩流淌,上面漂浮着姑娘們撒落的白色木芙蓉花瓣。
高伯乾在心裡盤算着明日再去趟城外臨近的山裡,去向山裡的居民換置些北方山貨帶去揚州販賣。想着今日買的一顆碩大東珠,心中估算着帶到洛陽賣給珠寶店。
池水下暗流洶湧,高伯乾全然不知,轉過身欲要起來上去。
當這股暗湧的川水到達周身時,他正巧背過身,驚恐的張開眼睛。
整個人當即被襲擊,他原本緩緩飄在水上的長發被一人拳緊握。
用力的拉扯下,高伯乾頭皮一陣發麻,整個人滑向水中大截,腦袋全部沒在水裡。
有人要害他!
一定是今日漏了财,有人想要打劫勒索了!
說時遲那時快,高伯乾驟然清醒,雖熟悉水性卻沒有防備,被推入水裡,嗆一口水,深入肺腑。
他于水中轉個身慌亂拉扯住偷襲之人手臂,光不溜秋瞬間滑走。
趁機,他雙手抱住那人腦袋,掙紮起身,拼命将對方按在水裡。
水中人想必待得已久,這回沒了力氣,一股腦在水裡亂抓,抓破高伯乾下巴,一道細細的劃痕滲出血來。
水不深,高伯乾起身不過到胸口下。
那人手上亂動,腳下借着浮力亂蹬,想要沖出水底。
高伯乾見他還有力氣,又将他肩膀使勁按下水中。
一雙白花花手臂亂撲騰,掙紮中一手扯住高伯乾手臂,另一隻手中不知道拿着什麼,竟将高伯乾胸口劃傷,一絲細密的痛感占據神經,下一刻那人手中尖銳的東西刺破高伯乾皮膚,一陣劇痛讓他頓失力氣,手下不覺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