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永遠永遠是安靜的,那不隻是死一樣的寂靜,而是純粹的一片空白,什麼都不存在。
那樣完全空白的安靜就像是有什麼無形的重量一點點彙聚起來,沉沉地壓在我身上,在那樣的沉默中,有時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
而更多的時候,那種寂靜像是從我的身體裡生生剝奪了什麼,塗抹出大片的空白,時刻的鈍痛幾乎像是在一點點碾碎我的血管和骨骼。
我存在嗎?
我真的存在嗎?
我蜷縮成一團,雙手攏着脖子,無意識地用着力,努力地感受着自己脈搏的跳動。
那樣的溫度讓我勉強地安下心來。
3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越來越常做噩夢了。
夢裡濃烈得像是要淹沒所有的夕陽下,媽媽躺在血泊裡,安靜地睜大眼睛看着我,我甚至能看見她的眼睛中倒映出停在睫毛上的蒼蠅的倒影,我拼命地跑啊跑,可是怎樣都跑不出去,夏油傑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微笑問我是否想要殺死他。
我尖叫着拼命往後退,可是他卻從後面抱住了我。
那種力道越來越重,我怎樣都無法掙脫。
隻是在做夢而已,隻是在做夢……
我閉上眼,一遍遍對自己說着醒過來,而再次睜眼時我看見上一世的父親哭着跪倒在我的身前。
他說對不起,然後掐住了我的脖子。
巨大的火焰吞沒了一切,真實到我甚至能感受到它灼熱的溫度。
恍惚中我看見姐姐捂着臉哭泣,身形在火焰中逐漸模糊,最後變成了扭曲的咒靈。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
直到熟悉的溫度破開那些血腥味和黑暗擁住我,我才真的從夢中醒來,意識到我正在哭着尖叫。
可我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抱住我的是年紀小一些的二哥,他像是護崽的成鳥一樣用力地抱住我,那樣的溫度和力道讓我慢慢冷靜下來,重新恢複了清醒。
見我慢慢恢複了正常,他才松開我,我看見他溫柔的藍色貓眼十分擔憂地看着我,他張張嘴欲言又止,像是想到我聽不見他說話,又試圖對我比劃什麼,但最終還是在我一片空白的表情中沮喪地放棄了。
他摸摸我的頭發,将我抱到床上,用被子裹住,然後坐在我身邊輕輕拍着我的背,一副要哄我睡覺的架勢。
我忍不住有些想說午覺其實不用睡那麼久,但不知為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蒙在被子裡睜着眼睛發呆。
在他耐心而緩慢的哄睡下,本來已經睡夠了的我最終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4
那之後我們開始熟悉起來,在大哥上學,父母上班的那些日子裡,他耐心地跟在我身後試圖跟我交流,雖然總是失敗,但卻始終沒有放棄過。
直到某天在書房他看見我定定地盯着書架發呆,于是便拿了一本下來逗我。
那是一本我沒有看過的童話,于是我下意識地擡起手來接住。
腦海裡還殘留着上一世那些糟糕的事情,但我卻還是由衷地渴望起能夠再看到那些溫暖的文字。
他愣了一下,松開手,看着我打開那本書看起來。
第一個故事是有關九尾狐故事。
想要修煉成為九尾狐的狐狸在修煉出八條尾巴後就要開始在人間修行,它們的尾巴能夠實現人的願望。
而每當它們實現一個願望,就能修煉出一條尾巴。
但這樣反複下去,它們永遠都是八條尾巴,直到有一個人将願望送給它,它才能修煉成為九尾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