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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并沒有追問我突如其來地挂電話,隻是在第二天時向往常一樣打來了電話。
我的腦子被作業攪得一團混亂,有些茫然地聽着對面哥哥的聲音,試圖從一團亂麻中揪出一點腦細胞理解他的話。
很奇怪,我想,到底是什麼時候起開始覺得有些地方變得奇怪了。
“所以要來玩嗎,小優?”亂七八糟的思緒讓我隻來得及聽見他的話尾。
“啊……”我發出了一個猶疑的單音,試圖假裝我聽見了。
“你又在發呆吧,”然而很快被戳穿,他語氣中帶着一點咬牙的笑意,我不由更加心虛,“聽人說話啊,夏油優。”
我仰頭望天,誠懇地道歉,“對不起嘛——”
哥哥對我的敷衍習以為常,隻是歎了口氣,“我剛才說,我學校最近有個活動,剛好在家附近。我們今天下午聚餐,晚上回學校,你要來玩嗎?”
我遲疑了幾秒,“都有誰啊。”
“硝子,悟和我的幾個後輩。大家都很好相處,可以放松點,不用緊張。”他回答。
什麼啊……
我更加遲疑。
如果真的是同一個人的話,見了會怎樣呢?
這樣的念頭短暫地出現在我腦海裡,卻又很快被我壓了下去。
不要了。
我本能地想要逃避,我不想再想起那些過去的事情了。
我也害怕發現那些過去被輕飄飄地抛棄遺忘了。
所以要怎樣拒絕……?我沉默着沒有說話。
畢竟我一向很愛湊這種熱鬧,哥哥也不是第一次帶我。
“或者可以我帶你另外逛逛,不和他們一起吃也沒關系,隻不過這頓是悟請,不壓榨一下有些遺憾罷了。”像是察覺出我的猶疑,他又解釋道。
“他請?”我下意識重複。
“嗯。”哥哥隻是簡單地應了聲,聲音裡帶着淡淡的笑意。
我依舊遲疑。
其實我隻需要問哥哥他的全名和身份就能知道答案。
可我不敢。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劇烈地跳動起來,像是被什麼催促。
可我不敢。
血液沸騰般的溫度逐漸涼了下來,我像是吞下了一大塊冰,涼到幾乎刺痛的感覺順着喉管燒遍全身,一時之間有些無法呼吸。
“呃,還是我們單獨出去玩吧,”我聽見我佯裝若無其事的嗓音響起,帶着虛假可憐的逃避意味,“畢竟沒有見過面去蹭飯我也會不好意思的诶。”
“你還會不好意思嗎,”他無奈地反問。
“一個屋檐下是容不下兩隻雞掰貓的!”我握緊話筒,手心不自覺地出了些汗,語氣卻堅決得一本正經。
哥哥像是哽了一下,沉默了許久才含義複雜地輕輕歎了口氣,“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啊。”
我忽略他微妙的語氣,面無表情地大聲道,“明天見再見!”
“那明天見。”他回答。
我“啪”地挂了電話,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注視着窗外的天空。
很奇怪,此刻我忽然有種懦弱的,希望可以失去過往的所有記憶,真正成為“夏油優”的強烈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