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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也許是因為受了刺激,也許是我太過脆弱,總之我生了一場大病。
無緣由的發高燒讓我整天整天都隻能意識不清地躺在床上,吃下去的所有東西大多也都胡亂地吐了出來。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母親的哭聲,她握着我手的溫度透着一種溫暖的香味,洗衣液混合着香水的那種令人安心的家的味道。
屬于她的願望的味道。
媽媽啊。
我恍惚中想,這一次我醒來時不是在羊水中,大概是因為真正的【夏油優】已經死掉了吧。
而媽媽的愛許下了願望,于是【夏油優】活了下去,我來到了這裡。
一種悲傷的憐憫感淹沒了我。
媽媽好可憐。
我想。
每一個,每一個都是。
要麼是被困在狹小的宅院裡,孱弱的生命被用力地擰着擠出血淚去誕下一個又一個孩子,然後一天天地看着一成不變的天空衰弱下去。要麼是完完全全沒有被當作人,隻是作為配種的物件或者是美麗的擺件而存在。要麼是深愛的女兒被虛假的願望替代,維持着美麗的假象,而這個替代品甚至是如此如此的殘缺,要反反複複的用那些病痛來淩遲她的心。
她們都好可憐。
而我總是成為傷害她們的那個存在。
可即使這樣,這也是我唯一一次,能為誰稍微帶來一點幸福,哪怕是虛假的幸福。
所以隻要活下去就好了吧。
因為媽媽希望【夏油優】活下去。
8
我斷斷續續地病了快一個月才慢慢好了起來。
而時間也到了新一年的入學季,爸爸媽媽擔心我的身體狀況,猶豫着不知道是否該送我去學校。
“沒關系的,”我打起精神露出燦爛的笑容,撲進了媽媽的懷裡撒着嬌,“我已經完完全全好了哦!”
媽媽溫柔地環住我的肩膀,輕松地将我抱起來,讓我趴在她的肩膀上,像是抱貓一樣輕輕晃了晃。
那種親昵的懷抱讓我想起第一世時的姑母,想起每個午後我躺在她的膝頭,她自言自語一般地說着那些遙遠的事,輕輕地梳理着我的頭發,陽光從她的眼睫上跳躍到我的發梢,像是不真實的夢境。
可是此刻的一切卻不是那樣泡沫一般虛幻的,媽媽的溫度,媽媽的氣息,媽媽的愛,都那樣那樣清晰地擁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