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我幾乎變得不像是自己了,或者說,我幾乎有了可以為了某種東西抛棄一切的決心。
【願望】嗎?
我困惑地垂下頭,看着自己的手心。
我到底是為什麼而在做着這一切,甚至不惜去踐踏别人的心情呢?
就為了我明明清楚的虛假的【願望】嗎?
但我什麼都沒說。
沒有告訴悟發生了什麼,也沒有告訴他我快要離開了。
我隻是蜷縮在他床邊,等着他醒來,然後笑着說他睡了好久。
離别依舊是我不擅長的事。
所以我習慣性地逃避了。
就這樣懦弱地,卑鄙地逃避了。
因為我不想解釋,或者說不願意面對作為五條雪之外的一切,不知道該怎樣解釋我的選擇,怎樣去面對我不斷輪回背後的原因。
那是大概是很沉重很沉重的東西。
所以我就這樣逃避了。
其實也很好吧。
就這樣停留在這裡的話,我也不用面對我們關系中留白的那些部分了。
至少我可以确切地抓住什麼,哪怕是用死亡。
19
我可以感受到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逐漸消散,就好像我是一個逐漸被掏空棉花的玩偶,最後隻剩下單薄的,空蕩蕩的皮囊。
但我卻逐漸地,短暫地健康起來。
因為共感在随着咒力的離開而逐漸消失,不再需要時刻忍受着痛苦,我的身體也輕盈起來。
于是我就這樣僥幸地得到了完完全全健康,沒有任何病痛和負擔的普通身體。
甚至因為曾經有咒力存在過,以及經過悟的訓練,我的身體稍稍要比一般人更好一些。
我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完全擁有的自由。
畢竟我已經知道了夏油優的身體是不健全的,這說明以後的每一世我都不再會擁有【健康】了。
按照消散的速度來說,我估計我的生命還剩下最後三天。
在第一天,悟醒了過來。
我若無其事地笑着對他抱怨他睡了很久,害得我一直照顧他失去了寶貴的睡眠。
悟并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大概是因為咒力完全消散還需要一段時間,而他剛醒來又還有些虛弱的原因。
但那群讨厭的爛橘子卻從他反常的病愈速度上猜出了發生的事,然後趾高氣昂地來質問了我。
“這也太莽撞了,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要是悟的身體出問題了怎麼辦?”
“後天就是生日宴,悟不出席對五條家的威望也會有所影響,禅院那邊怕是又會得意起來……”
嘈雜的話音像是貪婪的蒼蠅一般孜孜不倦地繞着我打轉,令人生厭。
我跪坐在原地,垂着眸沒有吭聲。
“......悟貌似很在意那個怪物,若是日後鬧起來........”
“那又怎樣?不過是一個吸取了悟的咒力并以此而存在的怪物罷了!若不是悟她早就該消失,為悟獻出生命是她的榮幸!更何況悟身邊有這麼一個存在完全是丢五條家的臉,要不是貿然殺了她會對悟造成影響,又怎麼會允許她如此猖狂!”
“的确如此,悟與她走得過近這件事說明日後還需再多多糾正悟的理念。”
那樣傲慢而居高臨下的語氣讓我感到惡心。
悟不會被他們所掌控,我知道的。
就算被短暫地囚住羽翼,他也遲早會有一天去往他想要去的方向,然後清掃這裡的一切腐朽。
我知道的,悟就是那樣的人。
因此我隻是在悟回來時少見地提出了任性的要求。
“我們偷偷出去玩吧,悟。”
我想要提前和他逃出這裡,哪怕隻是短暫的幻覺。
而他垂眸看向我,理所當然地答應了下來。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