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棠音喃喃了聲,轉身朝别墅走。
陳姨跟在她身後,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開口:“音音,先生或許是是為了您才建的荷塘。”
棠音剛邁出去的腳步還未落地,又收了回來,“為了我?”
“宸樾公館是老爺子留給先生的私宅,過戶之後,先生就一直沒有動過,這麼多年了都未曾改變過的庭院,卻在婚前一個月叫人建了荷塘,先生不是為了您還能是為什麼?”陳姨分析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
棠音沒有搭腔。
她覺得簡先生不像是會為了她修建荷塘的人,他明明都不願意靠近她,又怎麼會對此一舉,可是一想到他會買下牧場每日空運新鮮牛奶過來,她又覺得為了她修建荷塘這件事也并非不可能。
真是矛盾。
直到現在,她都還是弄不清簡先生是什麼樣的人。
但有一點可以确定的是——
簡先生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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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音下午就做好了荷花酥,她刻意留了一碟出來給簡隋琛,自己吃了一個,剩下的都給了陳姨。
陳姨受寵若驚,向來隻有她做飯給先生太太吃的,哪有太太做了給她吃的道理,便百般推拒,怎麼也不肯收下,後來見太太都要急哭了,才沒了轍,收了下來。
陳姨不住在宸樾公館,她在這兒隻負責三餐,至于清掃和打理庭院的工作另有他人完成,不過相較于其他傭人,陳姨每日在宸樾公館待的時間更長。
晚上八點,到了陳姨下班的時間。她收拾好了廚房便打算回去,離開前,她走到客廳沙發處,看向端坐在沙發上的女孩,突然不忍心留她獨自在這偌大的别墅裡。
但先生不喜歡他們這些傭人過多的出現在視野之中,所以平日她都是準點離開。
陳姨為難地掐着手心,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棠音察覺到她的糾結,唇瓣翕動,軟着聲音問:“陳姨,是有話要和我說嗎?”
她坐姿端正,櫻粉色的裙擺往上撩起一小截,白皙的腳腕暴露在空氣中,女孩的腳腕實在纖細,一掌握住都還有餘留。
陳姨抿了抿唇道:“音音,我要下班了,您……”
“您一個人在家裡可以嗎?需不需要陳姨留下來陪您等先生回來?”
她還是不放心留太太一個人在家。
雖說宸樾公館是高檔住所,安保設施都是頂級的,可這麼大的别墅,就太太一個人,怎麼想都覺得不妥。
況且太太才剛滿二十歲,還是個小姑娘,獨自待在這兒肯定害怕。
棠音仰着臉看她,雪白的脖頸線條優美,好似天鵝般,“不用了陳姨,我自己可以的。”
女孩的眼神清澈認真,完全看不出一絲勉強。
陳姨對上她的眼睛,心都被輕輕揉了下,更不忍心了,“我也不着急回去,陪您再等一會兒吧。”
棠音固執搖頭,她不願意耽誤陳姨的下班時間,陳姨已經陪了她一天了,足夠久了,“陳姨,您回去好好休息。簡先生……嗯……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我不會等很久的。”
她撒了個無足輕重的小謊。
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簡先生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自己會等多久。
陳姨見她眼神真誠,便沒在堅持,“那好,我先走了,音音也早點休息。”
“嗯,陳姨再見。”她揮揮手掌道别。
陳姨離開後,本就冷清的别墅更加孤寂了,除了電視裡演員的對話就隻剩下了她的呼吸聲。
客廳空調開得有點涼,冷氣直飕飕灌進衣服,凍得她瑟瑟發抖。
她想把冷氣關掉,又不清楚遙控器在哪裡,硬生生扛了半個小時,才受不住蜷縮起身體窩在沙發角落裡等人。
八點半沒等到,九點半也沒等到。
棠音等得犯困,長睫都耷了下來。
她拍了拍臉頰,迫使自己保持清醒,下午做的荷花酥還沒有給簡先生嘗呢,她可不能睡着了。
正猶豫着要不要給簡先生發消息問一句,院門外就傳來了汽車熄火的聲音。
棠音瞬間打起精神,顧不上腳趾的疼痛,小跑到了玄關處開門。
一擡眼,就看見了院門口徐徐走來的男人。
男人上身隻着一件白色襯衫,院子裡的橘色光線穿透而過,勾勒出他腹部緊實的肌肉線條。領口的溫莎結被他扯松,卻不顯淩亂,最上面的扣子解了一顆,随着喉結的滾動,有種難以言喻的性感。
等他走近了,棠音乖乖地喚他一生“簡先生”,而後伸出雙手,似是讨要東西。
簡隋琛眉心微挑,默不作聲看她。
棠音緩緩擡眸,迎上他的視線,甜甜一笑:“我幫您拿外套。”
簡隋琛沒給她,隻問了句:“怎麼還沒休息?”
九點半了,就算睡不着,也該回房間洗漱,而不是在客廳裡……
等他。
他怔了一瞬,徹底反應過來,眼神微不可查地多了變化,“在等我?”
他一個眼神看過來,棠音便忍不住心尖發顫,之前想好的措辭在他跟前一句也想不起來了 ,“嗯……我做了點心,您想嘗嘗嗎?”
回禮、感激的話她都沒說,甚至荷塘的事她也忘記要問了。
女孩子緊張得要命,腦袋一點一點垂下去,手指也不安地絞在一起。
簡隋琛低眸就看到女孩的頭頂,烏黑濃密的發絲被一根素簪盤在腦後,簡簡單單,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他忽然想到去年前港城榮嘉慈善晚宴拍賣的那支翡翠芙蕖簪,若是戴在女孩發間,一定很襯她。
沒聽見男人的回答,棠音以為他是不想吃,便主動遞上台階:“不、不想嘗也沒關系……”
“可以。”
低沉喑啞的嗓音淡淡拂入耳蝸,仿佛帶着熱氣似的,撩得耳尖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