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果然是繁花似錦，靈氣如春雨一般圍繞在衆人周圍，令人神清氣爽。江吟泠覺得幾日趕路的疲憊頓時消散了大半。

行至山腰處，溫度竟然不降反升，江吟泠額間沁出細密汗珠，她暗中吐息調節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忽聽到遠處傳來了潺潺水聲。

穿過一片遮天蔽日的古木，越往裡走，水聲越大，直至穿過一片蔥郁的樹林，隻見千尺飛瀑如銀龍墜淵，水花飛濺處折射出七彩虹光。

水汽裹挾着涼意撲面而來，幾個活潑的弟子已奔至潭邊，以手掬水。

“啊！這不是普通的泉水，是靈泉！”一少年驚呼起來。

衆人聞聲皆去嘗試，驚歎聲四起。

“真的，真的！靈氣很足！”

“水好甜啊！”

十方含笑解釋道：“此乃滋養整座四時山的靈脈之源。”他指向瀑布上方那些懸于絕壁的樓閣，“那些是弟子居所，你們之後就住在這裡。”

“還有開放給初階弟子的膳堂也在這裡。”東進補充道。

江吟泠仰頭望着那些搖搖欲墜的建築，咽了咽口水，心中驚歎怎麼會有人把房子建在那種地方？

就聽到後面有人打趣道：“這學不會禦劍的豈不是每日都要爬雲梯回房？”

“這連禦劍都不會，也配來流光宗？”另一人接口道。

她默默閉上嘴，攥緊袖口，将到唇邊的詢問咽了回去。

一片火紅的楓葉飄落到江吟泠的肩頭，身邊的景色已從蒼翠欲滴變幻成了楓林如火，空氣裡彌漫着靈果的甜香味。

十方領着衆人來到了一片開闊的廣場，停下了腳步。身後重樓疊嶂，高高低低的檐角上挂着形狀不一的銅鈴。

“這裡是秋域，宗門主要的建築都集中在此。”他指着各處殿宇一一介紹道，“藏書樓有上萬卷功法可供借閱；神兵閣會為每一位入門弟子配發兵器；煉丹房……”

他每介紹一處，便有相應建築響起銅鈴聲。

“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那冬域呢？”突兀的喊聲打破了肅穆的氛圍，有個高個男子擠到了前排，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帶我們去冬域開開眼呗！”

“放肆！”

三道身影自天而降。為首者金紋黑袍獵獵作響，腰間獬豸玉佩迸發刺目寒光。廣場上瞬間鴉雀無聲，提問者見勢不對已經縮入人群，抖如篩糠。

十方和東進忙低頭彎腰道：“拜見師祖。見過師父、師叔。”

江吟泠躲在人群之中，偷偷擡頭去瞄：原來這就是天權仙君。

天權仙君劍眉緊蹙，面色不善：“冬域乃仙尊清修之地，擅入者——”他并指為劍，一道銀芒劈開十丈外的巨石，“猶如此石。”

“還有誰想上去看看？”他銳利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

衆弟子皆大氣不敢出。

天權仙君見無人敢應聲，也不再追問，甩袖入了内室。

東進和十方急忙道：“請大家到戒律堂集合，天權仙君将為大家講解門規！”

戒律堂内莊嚴肅穆，黑曜石鋪就的地面泛着冷光，中央一隻血紅色的獬豸獸栩栩如生。天權仙君端坐在最高處，面色冷峻，寒潭般的眸子掃過衆人卻不發一言。

衆弟子皆屏息垂首，如坐針氈。江吟泠清晰地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終于，他低沉自帶威壓的聲音響起：

“入我流光宗者，當守我門規。

一尊師重道，不可僭越。

二同門相護，不可相殘。

三勤修苦練，不可懈怠。

四言出必行，不可欺瞞。

五明辨是非，不可盲從。

……

十生死有命，不可強求。”

江吟泠認真地記下了每一條規矩，卻在聽到最後一條時有些愣神。修仙者皆是逆天改命而來，為何門規卻要求大家順應天命呢？

她餘光瞥見楚星榆正盯着地面出神，而趙無極則一臉了然，似乎對這些戒律早已爛熟于心。

天權仙君緩緩起身，“所有人，回去之後抄寫十遍，明日早課交給十方。”

“是，謹遵仙君教誨。”衆弟子齊聲答道。

見人離去了，衆弟子戰戰兢兢地退出戒律堂，才敢如釋重負般地長舒一口氣。

“今日的行程是不是結束了？”江吟泠鑽空來到了東進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問道。

“小鈴铛，等一下，我們要去……”東進話沒說完，十方已經在前方叫了，“請所有人跟緊我，不要亂走，我們現在去神兵閣。”

東進撓了撓頭笑道：“師兄第一次負責這事務，好像有些過分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