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篙點破彩雲天,紅綢系住秋水,新嫁芙蓉面哎。”
歌聲漸進,竟是喜船返航了。岸邊不止蘇律回一個湊熱鬧的,都翹首以盼,想上船沾沾喜氣,蘇律回沒有動,他剛在宴席上打聽到,喜船一般在新郎和新娘兩家之間遊走,西水又多河,蘇律回并不确定自己上了船會去到哪裡。
“烏篷載的雙影還,柳線垂垂釣流年,白首朝暮也。”
優美快哉的旋律回蕩在耳邊,蘇律回的心情自然而然跟着愉悅起來,見船上的人大把大把往岸上撒喜糖,他也伸手接了一個。
沒來得及嘗,隻聽撒糖那人朝蘇律回揮着喜帕說:“嘿,帥哥,你是要去‘于歡’對吧?上來,順路載你一程!”
蘇律回聽他的口音并不想西水本地人,他剛才将古鎮大緻逛了個遍,結合地圖,對方位大緻有些了解,聽他這麼說,見船上四人手中都有九幽紗,确實是去“于歡”的,便欣然接受了。
一上船,蘇律回就感覺剛才在岸邊感受到的歡喜氣氛蓦然就消失了,他感覺有點冷,借着微弱的燈光,打量了同船四人。
這四人應該認識,互相隔得不遠,其中兩個一男一女像是情侶,眉來眼去地指着岸邊風景低語着。還有一個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樣子,拉着個臉,像是被逼着上船似的,一臉不爽的盯着那兩人。
撒糖那人倒是活躍,将空了裝喜糖的竹籃子倒扣套在頭上,用喜帕把籃子的兩個把手系在自己下巴上,又把無紗的鬥笠頂在籃子底部,别人看着他如同耍雜技一般的操作,問他:“你幹嘛呢?”
他繞弄着喜帕垂下來的角,像在玩自己的辮子,有些嬌羞地回道:“我戴着不好看嗎?
這個畫面實在令人有些難以接受,總人紛紛被雷到了,默契的與他分開了點距離,這時,蘇律回才發現,這艘船上還有一個船夫,他也帶着九幽紗,跟個局外人似的哼着小調,默默劃船。
天色已暗,雖有燈光,但行于水面還是有些暗的,不知為什麼,他感覺船夫的背影有些熟悉。
蘇律回有些疑惑,便向他走過去,搬了個小木凳坐在他旁邊。船夫卻突然起身,把漿塞到剛才撒糖的人手裡,那人哀嚎道:“讨厭!就這麼點距離了,你也要斤斤計較!”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看到旁邊的蘇律回突然又止住聲了,不情不願開始劃船,也不唱歌了,一時間,隻剩水流潺潺淌過船槳的聲音。蘇律回注意到了他的異樣,他問:“這船還是接力的?”
“唉,我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别人哦。其實這船是我們僞裝的,并不是喜船。”撒糖那人回道,“為什麼需要僞裝就不能告訴你啦,反正當初租的時候,他,就是他!居然不租自動的!租了個手動的來。你能想象嗎?”
撒糖那人說到這個就來氣,指着剛才的船夫控訴道:“他又不肯自己劃完,又仗着自己...我們隻好分工,一人劃一段。”
“那我... ...”蘇律回指了指自己,撒糖之人飛速說:“你就不需要了,你算他...算我們請你的。”
“噢... ...”蘇律回裝作有些懵的點點頭,就算他們不說,蘇律回也猜出來,這一行人就是奔着“于歡”去的,至于為什麼來古鎮走一遭,又不走尋常路,目前還不得而知。
船夫一言不發,一直背對着蘇律回,不管撒糖那人如何诋毀自己都佁然不動,也不回話。撒糖那人越說越氣,把船劃的左搖右擺的,然後“啪”的一聲将船槳一扔,說:“好啦!到了!都給我下船去!”
又一臉和藹地對蘇律回笑道:“天馬街到了,我們可以下船啦!”
“...好,謝謝。”蘇律回已經習慣了他的變臉速度,隻想快速逃離這艘颠簸的小船。在河上晃了許久,雙腳突然站在平地上,蘇律回居然還有一種飄蕩感,導緻他前幾步路走的不太直。
船夫突然扶住他的手肘,頓了頓,刻意将聲音壓得很低,經過九幽紗的AI處理後,像是接觸不良的機器人發出的聲響,他說:“你...暈船?”
這個聲音聽得蘇律回耳朵有些不舒服,他想起了之前班級裡有人用指甲刮黑闆的聲音,但船夫好像也注意到這點,關掉了變聲器的“電子修飾”,又用自己的聲音“人為加工”說了一遍。
蘇律回眼睛一轉,走的更不直了,卻還是說:“沒有。”
船夫将他扶的更近了點,抓的蘇律回手臂有點痛。蘇律回不樂意了,他剛把手放到船夫手上,想把自己手抽出來,撒糖那人一回頭,見兩人拉拉扯扯,疑惑地說:“你們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