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爛菜為了掙回些面子,林瑜從食堂回房間沒多久,就迎來了接他去檢查的醫院工作人員。
還是熟悉的陳醫生,可陳醫生的臉上添上了讓林瑜倍感陌生的滄桑。
陳醫生來通知他準備去檢查,并且沒有允許林一跟随。
這是陳醫生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沉默寡言,本想着要不要活躍一下氣氛,但是看陳醫生這狀态,還是決定放陳醫生一條生路好了。
從病房到特設的檢查室,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在距離檢查室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陳醫生終于開口了,隻是這話是對着身後的護士說的。
“小莉,藥物用量記得要把控制好。要注意觀察病人的狀态,不要讓他們把藥藏在舌頭底下。”
“好的陳醫生,我知道的。”小莉滿頭問号,畢竟陳醫生之前從來沒有叮囑過這些小事,因為這些内容屬于基礎操作。
但是她也沒有問為什麼,随口應下就是了。畢竟她隻是個打工人,做好份内事就夠了。
林瑜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陳醫生似乎話裡有話啊……
到了檢查室門口,陳醫生停了下來,用手拍了拍林瑜的肩膀,然後為林瑜打開了檢查室的門。
陳醫生沒有說話,隻是在林瑜看向他的時候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林瑜沒再繼續磨蹭,沉默地邁着進入檢查室的步伐。
他被裡面的工作人員帶到了一張椅子上,等他坐下之後,手就被椅子自帶的鐐铐鎖住了。
看似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被鎖住的雙手上的林瑜,實則在暗暗觀察着這間檢查室。
他的面前是一塊巨大的單向透視玻璃,他總覺得這塊玻璃後面有着數道令人反胃的目光在反複審視他。
那些目光的主人或在對他指指點點,或在一起商讨怎麼對他實施檢查,或在用着貶義詞彙評價他……
林瑜稍微動了動身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群人可能想跟他玩心理戰,短時間内應該不會出現在他面前。
因為就一般而言,像他這種習慣掌控,不習慣失控的,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會更缺乏安全感。
安全感的缺失會導緻害怕自己待在,當自己獨自待着的時候會變得敏感又多疑。
看來是調查過林瑜的,但顯然做的功課不算太深。
“真是十足的惡趣味,一群散發着腐臭味的蛆蟲。”林瑜這樣想,“可惜,輕敵和自以為是可是對弈的大忌啊……”
既然那些人覺得他處于任人拿捏的弱勢地位,那他就隻好将計就計啦。
閉上眼睛,手指輕輕敲着椅子。
随着時間的推移,敲擊椅子的聲音越來越重,敲擊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在林瑜徹底“失控”之前,來為他檢查的人終于“姗姗來遲”。
檢查人員的傲慢姿态在林瑜的意料之中,但是這個為他檢查的人卻讓他出乎意料——是爛菜。
隻見爛菜将自己臃腫的身子安放好後,便端起身旁下屬遞來的茶碗。
他掀起茶蓋裝模作樣地聞了幾下,然後用茶蓋輕輕的将杯中的茶葉撇到一邊,在品茶的同時掀起了一隻眼皮去打量林瑜。
林瑜總覺得他的這套動作有點熟悉,仔細琢磨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不就是愛坐在長椅上曬太陽的那個老頭喝茶的動作嘛。
隻是爛菜隻學其“形”卻不學其“韻”,東施效颦分外滑稽。
更别提那茶碗在爛菜大臉盤的襯托下就像小孩的玩具,爛菜喝茶時,茶碗擋住了爛菜自己的鼻頭,看起來像被漂白的小醜鼻子。
或許是裝不下去了吧,爛菜終于肯放下那隻茶碗。
林瑜也不由得正襟危坐,畢竟爛菜這種陰貨能使出什麼爛招都不奇怪,所以他自己其實也沒什麼能招架得住損招的底。
爛菜伸手在桌子上點了兩下,身旁的下屬便立即行動起來。
下屬搬來一台機器放在林瑜身旁,将用數據線與機器連接的一對金屬小圓片分别貼到他的兩個太陽穴上。
他突然感到有些緊張,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很幹燥,口腔也沒有分泌口水。
這時,對面的爛菜站了起來,邁着張揚的步伐朝林瑜走來。
爛菜将手放到了機器的啟動按鍵上,然後朝林瑜看去,随着爛菜嘴角的上揚,他的手也按下了按鈕。
滋滋滋,機器開始運轉。
林瑜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沿着太陽穴往大腦擴散,就好像有數不清的螞蟻在啃食着他的每一根神經,他的腦袋在這種影響下脹痛難忍。
林瑜的手在不知不覺間攥緊了束縛着自己的鐐铐,手臂因太過用力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充血。
爛菜似乎很是滿意林瑜的表現,坐在下屬搬來的椅子上欣賞着林瑜額邊爆出的青筋。
怎麼辦,思維好像要渙散了……林瑜閉上了被汗水侵占的眼睛。
在看到林瑜閉眼後,爛菜更是得意地笑出了聲,他享受地聽着林瑜因為痛苦而發出的聲音,嘴裡還輕輕哼着走調的小曲。
看,天才又如何?天才會想過自己從雲端掉入塵土裡之後,那被人玩弄的狼狽模樣嗎?
過了一會兒,當林瑜再次睜開眼睛時,雙眼已經變得空洞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