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懶懶地靠在長椅上曬太陽,而林一則一早就被抓壯丁去陳醫生辦公室搞衛生去了。
現在隻是早春,陽光癱在人的身上柔和卻不滾燙。身上暖洋洋的,這使得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身下的長椅好像被什麼東西向下壓了一點,他悄咪咪地擡起了一點右眼的眼皮,發現是一隻雪白的貓咪。
那隻貓咪的皮毛被養得油光水滑的,光是看着就知道它的主人對它有多上心。
他伸手将貓咪抱了過來,輕輕撫摸着貓咪柔順的皮毛。貓咪也沒有掙紮,而是舒服得閉上了眼睛享受,但凡他摸得慢了些,貓咪還要主動把自己往他手裡湊。
“近來感覺如何?”一位老人一邊朝他說着話,一邊坐到了他的身旁。
那位老人白發中摻了些許黑發,看起來十分睿智而親切。他的每一條皺紋都不像是滄桑,更像是用來彰顯他的閱曆頗深。
總結,這不像是個普通的有精神病的老頭,更像是個應該坐在研究所裡頭整天對着本子記錄研究數據的資曆頗深的老學究。
他面上帶了些敬意看向老人,并主動問好。他懷中的貓兒則是在看見主人後就跳向了主人的懷抱。
老人笑呵呵地用食指輕輕點着貓兒的鼻子,用寵溺的口吻說着怪貓兒總亂跑的話,明眼人都能看出老人并沒有責怪這隻貓的調皮。
林瑜看了一會兒後才開口,“那個鈣片還有嗎?”
老人将貓放走了,然後狀似無意地說:“自己都有還問我要,你這是想長到天上去和太陽肩并肩?”
林瑜忍不住笑了。
其實他從剛來到這個精神病院的時候就和老人有接觸了,當時剛吃過護士給的藥,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那藥他并不想吃,可是不吃就會有護士來強行灌他。也因着有反抗的前科,有段時間甚至專門有護士來監督他吃藥。
當時大概是剛失去記憶不久,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更别提什麼鬥争與反抗的意志了,隻能自暴自棄的順從。
那天,他就坐在這裡發懵,而那個老人就坐在他的身邊。兩個人安安靜靜地一起曬太陽,誰也沒有說話。
當那位老人準備起身離開時,對他說了一句:“年輕人,還能再掙紮一下。吃點鈣片長身高。”
在老人走後,他睜開了眼睛,擡腳向着公共廁所去了。
在廁所隔間裡,他攤開了自己的手掌,那裡靜靜地躺着一包鈣片——一包長得跟每天早上要吃的藥一樣的鈣片。
他并不是一個容易相信别人的人,相反,他的防備心很重。可是都到了這地步了,再差又能差到哪裡?
他向來是個大膽的人。
所幸,他算是個幸運女神的寵兒。
回到現在,林瑜聽着老人的話,估摸着老人應該知道了什麼。而且他覺得,老人好像了解林一的情況,也對病院了如指掌。
但是這麼個看似神通廣大的人卻還是待在這裡,要麼他是病院背後的掌權人,要麼他也是隻籠中雀。
而他更傾向後面的判斷,他總覺得老人在等待着什麼,也許是一個機會,也許是一樣物品,又或許……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