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琢:“讓您失望了。但我說的是事實。”
父親:“也許在某些人眼裡,你的存在就是一種浪漫,不需要你刻意去營造氛圍。畢竟有的人就喜歡埋頭治學,不解風情的冷美男。”
陶如琢:“或許吧。但文森特并不是這樣的人。
父親:“你如何能确定他不是。”
陶如琢:“他有那麼多愛好,又有那麼多人優質的選項擺在面前,當然不會在一顆樹上吊死。”
父親:“也許你稍微用點心……
陶如琢:“做不到的。
陶入海哀聲歎氣,對兒子無話可說。都是男人,他自然知道有錢有閑的男人,面對一片花海時的躁動。就算天天能吃到頂級美食,但仍會想着有機會就換一換口味。長情的男人,隻出現詩詞和愛情小說裡。而寫出動人詩篇的男人,大多數是花心大蘿蔔。
然而,即便大兒子說的再有道理,他仍不願意放棄閃閃發光的金龜婿。文森特熱情地招呼他去牧場參加,他半推半就地去了。
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牧場,天空瓦藍,水豐草美,牛兒甩着尾巴悠哉悠哉地吃草。那畫面,遠比杜雅言帶他們參觀那一片空地要壯觀得多。陶入海心跳加速,骨子裡對自由浪漫生活的向往,一下子被點燃了。他确定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無需勞心勞力,隻要雇幾個人管理牧場,自己僅要管好幾個人既可。平常跟高端朋友暢聊,輕松了解市場風雲變幻,動動手指就能賺得盆滿缽滿。體面、大氣、悠哉、清閑,做人理當如此。
他越想越覺得熱血沸騰,不能錯過這天賜良緣。大兒子的行事風格一向保守,又不懂得浪漫的力量,身為父親,有必要替兒子力争上遊。
于是他努力展現自身才學,迎合文森特,很快兩人就成為忘年交,相約着一起去網紅酒吧喝酒。妻子勸他别去,他隻覺得妻子礙事,不懂男人的浪漫。
到了酒吧,他一個勁地勸酒,自己卻不怎麼喝。畢竟是酒桌文化鍛煉出來的人精,很快就把對方灌得醉熏熏地,之後開始套話。
文森特聊着聊着就開始哭訴自己失戀了,一鼓腦地把陶如琢戀人的情況交待了。
陶入海聽後總覺得不對勁,哪來的什麼小衆藝術家。他那精明過人的大兒子怎麼可能喜歡那種不賺錢,隻為夢想而奮鬥的傻逼。肯定是為了拒絕文森特才捏造出這麼一個對象來。
回去後,陶入海立馬把這事當笑話跟妻子說了。
誰知,妻子的臉色稍變。
他精準地捕捉到妻子表情中的不自覺,感覺事情相當不對勁,立馬問:“你是不是認識阿琢的前任。”
蔣惜夢:“我怎麼可能認識。他一向跟我不親,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是你告訴我他出櫃的事。”
雖然妻子說得有理,但直覺告訴陶入海,事情并沒那麼簡單。否則文森特這麼優質的男人,阿琢怎麼會視而不見呢。
問題是那個堅持搞小衆藝術傻逼究竟是誰,陶入海想破腦子也想不出大兒子的交際圈裡,哪來這麼一号廢物。
一直到晚上睡覺,這個事兒還在他夢裡轉啊轉,他甚至夢到年輕時,小兒子幼時在大兒子臉上吧唧親一口。然後莫名驚吓,吓醒了!
醒後回想夢中種種。突然聯想到小兒子創作的漫畫沒人看,還一直傻乎乎地畫,天天愛做拯救世界夢。确實夠小衆,夠藝術。
這下他睡意全無,推醒一旁還在睡覺的妻子。
妻子迷迷糊糊睜開眼問:“鬧鐘響了?”
“我有一個很不妙的猜想。”
“别瞎想,快睡。”
“阿澤也能算小衆藝術家啊,而且一身無可救藥的浪漫細胞。”
“什……麼……”妻子猛地坐起,驚魂不定地說:“别扯!不可能。”
“當,當然不太可能。可是……”陶入海也不敢相信。但是可怕的念頭一旦鑽進腦子裡,就像巨蟒纏上,不吞下他不罷休。若不跟妻子聊一聊,被駁斥兩句,怎麼也無法釋放壓力。
可看見妻子吓到慘白的臉,他的心裡壓力非旦沒減,反而驟升:“你不會是知道什麼了吧。”
“胡說,我兒子好好的。深更半夜的,你不要發瘋。”
“可是……阿琢那麼挑剔講究的人,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沒腦子的藝術家。”
“所以是騙人的話啊!你怎麼就聽不出來。”
“那你在怕什麼!”他發現妻子全身顫抖,被吓得不清。
“好好的,你幹嘛要吓我。真是的。”妻子鑽回被窩,氣呼呼地背對着他。
他也覺得自己的猜測非常可笑。但就是無法擺脫這可笑的念頭,一夜輾轉反側,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