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悄籠罩下來，林家堂屋裡的燈光顯得格外明亮。

吃過晚飯，碗筷剛收拾幹淨，林強和林薇就跟兩隻小猴兒似的，眼巴巴地圍着那台嶄新的牡丹牌電視機打轉，摸摸這兒，看看那兒，稀罕得不行。

“四姐，四姐，快開電視！我想看《武松》！”林強最是心急，拉着林婉兒的衣袖催促。

林薇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我也想看！”

林婉兒笑着揉了揉兩個小家夥的腦袋：“别急，這就開。”

她走到電視機前，熟練地按下開關，調整了一下天線。一陣雪花閃過，屏幕上很快出現了清晰的畫面，正是電視台晚間新聞的開場。

“喔！有圖像了！有聲音了！”林強和林薇齊聲歡呼，激動地拍着小手。

周玉蘭端着一小盆剛炒好的瓜子從廚房出來，臉上也挂着笑：“慢點兒，慢點兒，别把電視給拍壞了。”嘴上這麼說，她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透着新奇。

林建國咳嗽了一聲，在炕沿邊坐下，故作平靜地拿起旱煙袋，卻時不時地往電視那邊瞟。

新聞過後，正好開始播放一部前陣子很火的電視劇。雖然隻是黑白影像，但對第一次在自己家裡看電視的林家人來說，每一個畫面都充滿了吸引力。

小小的堂屋裡，一家人圍坐着，嗑着瓜子，看着電視裡的人物悲歡離合，時不時發出一兩句議論或笑聲。林勇和李秀娟也抱着小林安坐在旁邊，小家夥雖然看不懂，但也睜着烏溜溜的眼睛，咿咿呀呀地湊熱鬧。

林婉兒看着家人臉上滿足的笑容，心裡暖洋洋的。這台電視機，不僅僅是一個物件，更是給這個樸素的家帶來了許多歡樂和色彩。

第二天，林家添了電視機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附近幾戶人家，尤其是在鋼鐵廠上班的工友們。

誰家買了電視，這在八十年代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傍晚，林婉兒剛下班回家，就看到院門口圍了幾個探頭探腦的小孩子。

“婉兒姐姐，你們家真的有電視嗎？”一個紮着羊角辮的小女孩仰着臉問。

林婉兒笑着點頭：“是啊，晚上來看吧。”

孩子們歡呼一聲，一溜煙跑了，想必是去奔走相告了。

晚飯後，林家的電視剛一打開，院門就被敲響了。

最先來的是隔壁劉家的小孫子，手裡還攥着個小闆凳。劉家和林家一樣，都是鋼鐵廠的職工，買了附近的危房自己改建的。

“林奶奶，林四姑，我來看電視！”小男孩脆生生地喊。

周玉蘭樂呵呵地把他迎進來：“來來來，坐這兒。”

緊接着，不遠處王家的大哥帶着自家媳婦也來了，他們也是鋼鐵廠的，平日裡和林家走動得多。又過了一會兒，另外兩家相熟的工友家庭也帶着孩子過來。

不一會兒工夫，林家不算寬敞的堂屋裡，就擠滿了大大小小的鄰居，有自帶小闆凳的，有直接站着的，孩子們則見縫插針地擠在最前面。

一時間，屋子裡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周玉蘭一邊招呼着大家，一邊悄悄拉了拉林婉兒的衣袖，小聲嘀咕：“這麼多人，電費可不得了……”她臉上帶着些許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