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音打定主意便抄近道回了自己宮殿,準備等明日陛下不待在宸熙宮後,便去告發此事。
然而等到第二日,她還沒得來及去找姬玄崇,皇後身邊的明心便來宣她去坤儀宮了。
蘇青音當時還有些懵,“皇後娘娘找我何事,如若不急,可否等我去見過陛下再去找娘娘,我有急事。”
明心嘴角抽了下,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有人和皇後讨價還價的呢。
“娘娘的事便是急事,小主還是先去的好,況且娘娘已經請過陛下,陛下一會兒也會過來。”
蘇青音眉頭皺了皺,雖還有些不情願卻還是在自家大宮女瘋狂使的眼色中跟着明心走了。
到了坤儀宮,她見除了皇後以外,賢妃、珍妃、儀妃都在場,且珍妃看她的眼神很是莫測,似乎想要将她的皮給剝了,看進内裡一般,不由得心裡就犯起了嘀咕——
——這珍妃是什麼毛病,咋這般看人,瞧得人都慎得慌。
看着她頭頂冒出一排字的珍妃:……
聽到她心裡吐槽的賢妃:……
兩人默默對視一眼,随即便不約而同的移開了視線。
蘇青音見狀,仿佛得勝般得意的輕哼了聲,随後心情很好的拎着帕子規矩的的給衆人請了個安。
請完安她也不等皇後發話,便徑直問道,“明心說皇後娘娘您找嫔妾有急事,是什麼急事啊?”
她這話問得相當直白,讓在場三妃都有些訝然,似乎并沒有料到她會是這麼個,嗯……有些莽直的性子。
皇後倒是已經習以為常,連眼皮都沒動一下,隻淡淡道,“先坐吧。”
蘇青音眉頭一皺,正準備回一句‘不坐了,你有事就說事’,就被跟着一塊兒過來的宮商扯了一下,她隻得又把話咽了回去,強壓着着急在儀妃下首坐了下來。
待她坐下後,皇後才朗聲道,“周甯,把人帶上來。”
“是。”
坤儀宮的太監總管應了一聲,便沖一旁擺了擺手,随即兩個小太監便壓着一個粗使宮女打扮的瘦削宮女走了進來。
那宮女低垂着腦袋看不清面容,被人壓着也是老老實實的,直到走得近了,她才猛的向蘇青音撲來,“小主,救救奴婢,求求你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你救救奴婢!”
蘇青音被她這突然的一出弄的有些懵,一雙杏眼也不由自主的瞪大了些,“我認識你嗎?你誰啊?”
那重新被壓制住的宮女似乎被她這絕情的話傷到了,清秀的面容頓時灰敗下來,她眼露絕望,“小主你答應過奴婢的,隻要幫你給二公主下毒,你就放奴婢出宮,奴婢都按照你說的做了,你怎麼能反悔啊!”
蘇青音更懵了,整個人都像是被凍結了一般,瞪着杏眼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不是,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我什麼時候讓你去給二公主下毒了?我壓根就不認識你好吧!”
說完,她又轉頭控訴的看向皇後,“皇後娘娘,你叫我來不會就是想讓人當面污蔑我吧,嫔妾沒做過,而且嫔妾知道是誰做的!”
她一說完,那宮女也不甘示弱道,“皇後娘娘,奴婢沒有說謊,奴婢和二公主無冤無仇,如若不是有人指使,奴婢怎麼可能會去害她,娘娘,你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沒有說謊!”
她離皇後有些遠,皇後的能力覆蓋不了,雖然看她神情懇切,眼神也真誠,但一時半會兒的皇後還是不能保證她說的就是真話。
倒是一旁的賢妃沖着臉色鐵青的珍妃搖了搖頭。
這宮女心裡想的和她現在說的确實一樣,每一個字都沒有錯漏,比很多人的所想所言都要一緻。
隻是有一點很奇怪,大多數人在說話的時候都會習慣性的說一半留一半,即便是孩童,他們言辭的表達有時候也會跟不上心中所想,可眼前這個宮女她說的每一個字句都與心中所想一樣,就像個安排好的齒輪一般,再向着固定的軌迹運行。
賢妃對這一點有些不解,但這會兒她也不好給珍妃解釋,珍妃在看到她搖頭後,便單純的以為這宮女沒有說謊,原本已經稍微和緩的眼神在看向蘇青音時再度冷冽了下來。
但蘇青音這會兒卻很懵,她不明白明明是她先撞破了兇手的密謀,怎麼現在卻有個她壓根就不認識的宮女跳出來污蔑她,但她也顧不得許多,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立刻道,“皇後娘娘我不知道這個宮女是誰指使的,但嫔妾可以肯定她是在說謊!”
“昨日夜裡嫔妾睡不着,便像往常一般去了廢宮練習曲子,結果剛到,就陸續又有人來,嫔妾當時不知道來的是誰,想着這會兒來廢宮的多半不是什麼幹正經事的,嫔妾又不願撞破别人的好事,就随便找了個破櫃子躲着,之後嫔妾就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蘇青音噼裡啪啦的說着,她記憶很好,幾乎一比一的還原了昨晚那兩個人的對話。
等她複述完,又自信滿滿道,“雖然昨晚上我因為太害怕沒看清那兩人的臉,但是我記得他們的聲音,是一男一女,隻要皇後娘娘你把人叫來,我鐵定能認出他們!”
她自幼就學習音律,對聲音很是敏感,看過的她不一定記得,但聽過的她一定記得!
皇後沉吟了下,蘇青音如今的站位離她很近,她可以确保她說不出一句謊話來,而且她言辭懇切,邏輯通暢,不似胡編亂造。更何況,蘇青音的父親曾經與她父親共事多年,她幼時也時常帶着她一塊兒玩,私心裡她也不願意相信毒是蘇青音下的。
賢妃也知道皇後和蘇青音家的這層關系,便率先開口道,“蘇美人,你說你沒看清那兩人的模樣,那你可還記得他們是往哪裡離開的?”
蘇青音搖了搖頭,“我當時躲在裡面,隻能看到他們出了殿門後一個往左一個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