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蹙眉忍耐着:“如果我說,我隻要你呢。”
“愛是不由自主的,無論我對你承諾多少,不愛就是不愛。這個孩子,我會好好生下來,到那個時候,請你放我回去找蕭大哥。”
妙吟摸向臉上的疤,笑得溫柔又傷感:“他肯定不會嫌棄我現在的樣子。”
這話給蕭廷氣笑了,“你就那麼肯定我會放了你?”
話落,他蓦然想到先前的猜測,不安的怒氣從心底翻湧而出。
明明根本不會去找蕭廷,偏偏要說出這樣的話來氣他,是想惹怒他,徹底和阿卑羅王脫離關系嗎?
他壓抑着怒火,如深海裡蘇醒的巨獸,雙眸死死盯着妙吟。
“如果,你真的要去找他,那你當初在山東看到他的時候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直接留下?為什麼要留下這個項鍊?”
越是生氣,說話越是慢條斯理。
山雨欲來。
吊墜被暴力的從脖子扯下,在他手中晃動不安。
妙吟沒想到他會突然拿出項鍊說事,驚訝之後便是抓着他,急切而慌張的發問:“怎麼會在你這裡?蕭大哥……你抓了他?”
她的傷感擔憂、害怕恐懼看在蕭廷眼裡,又落到了心裡,讓他越發惶惑難受。
“你真的愛蕭廷嗎?你不怕他出事了?”
妙吟苦笑一下,又是這招。
除了威脅就是逼迫。
蕭廷,你又真的愛我嗎?
她擡眸,破罐破摔的迎向蕭廷的目光:“我說過,他若死了,我不會獨活。”
“可你現在要抛下他去死!你就是這麼愛我的嗎?”
突如其來的喝問,讓妙吟的神情瞬間空白:“什麼……”
蕭廷無所顧忌、甚至煩躁的揭開面具,露出背後的真容,向來張揚自信,好似遊戲人間的他此刻眼眶殷紅,深邃的眼眸裡寫滿了深沉和寂寥。
失去遮掩,痛苦也沒了阻攔,它自由了。
一行清淚如冰,破碎了悲傷。
妙吟震驚,他就這麼水靈靈的揭開了面具?
“妙妙,你真的愛我嗎?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什麼連句真相都不願意告訴我?如果我不是阿卑羅王,我連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就是這麼愛我的嗎?”
聲音低沉而沙啞,帶着濃烈的苦澀在唇齒間蔓延,質問着為何要如此傷害他。
“我……”
妙吟語塞,為什麼他那麼難過?
那聲淚俱下的樣子,竟比自己這個被騙的人還要傷心。
他的脆弱和不安那麼真實,就像冬夜雨中無處安身的幼獸,渾身濕漉漉的,冷顫着急需一個可以暖身的地方。
可他又是那麼的咄咄逼人。
妙吟辯解着:“我沒有……”
“沒有?你敢說你生下孩子以後,沒有打算去死?沒有打算死在海裡,死在一個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
那雙深邃的眼睛,因為情緒激動而變得透亮,像是薄透的冰晶,輕輕一戳就會破,裡面的水光讓妙吟心虛。
她當時隻是要蕭廷來找自己。
但如果,蕭廷不是阿卑羅王。
那麼,她的目的變成了:要蕭廷活着,要蕭廷遠離血月神教的活着,要蕭廷帶這個項鍊去找她的母親,照顧她的母親。
這無異于交代後事。
一種說不出的心疼在蕭廷心底翻湧,他的妙妙其實從來都很好懂,可越是好懂,他就越為自己猜中的心思難受。
因為害她變成這樣的是自己,是自己差點害死自己最愛的人。
蕭廷将妙吟抱進懷中,這個擁抱萬分疼惜,手指輕輕撫過女人的長發,他小心的将臉貼了過去。
這份溫柔,是他的日思夜想,是他的愛不釋手,是他的夢寐以求。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别再離開我,就這樣和我一起長長久久下去,永遠都别再離開我。”
妙吟被溫暖的包裹着,耳邊是動人的情話,這個擁抱她盼了很久,也念了很久,她被感動了,她真切的感受到了蕭廷的情感,那不是假的。
可是她好難過,為什麼确定蕭廷真的愛她,她反而難過?
命運總是愛開玩笑。
當兩顆相愛的靈魂真正的進入彼此的内心,又該是怎樣一番景象?
溫暖,亦或是更徹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