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城南走到城北,人越來越多,卻沒有他想找的那個人。
這時,心中忽然湧出一種感覺,他直覺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附近,隻是他還沒有找到罷了。
這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卻異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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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吟出了菜市場,果然看到了在大街上遊蕩的蕭廷。
人群之中,那抹銀白的顔色是如此矚目,帶着孤獨的光與周圍喧鬧的人群格格不入。
他焦急的尋找着,在人群裡四處張望。
該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嗎?
她還沒有去找人,竟然就這麼不期而然的遇上了。
意料之中的相遇,卻快得像意料之外。
愛意流連的目光穿過形形色色的人群,落到蕭廷身上,恍如隔世。
男人還是那般幹淨如新的樣子,卻似乎又有些不同。連日來的愁緒讓他清減不少,素來偉岸的男人看着竟有幾分弱不禁風。
怔愣間淚水奪眶而出。
作為一個普通女人,在看到愛人的這一刻,妙吟沒有重逢的喜,隻有造化弄人的悲,和愛人安好的欣慰。
沒有什麼比看着愛人,在陽光下安然活着更開心了。
等蕭廷看過來,她才驚覺回神,匆匆轉身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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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刺痛,蕭廷似有所感,定睛回望,看到了人群中的妙吟,縱然她裝扮與往日不同,蕭廷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那雙眼睛,蕭廷永遠都不會忘。
什麼叫愛恨情傷?
情深似海,當它洶湧奔騰時,作為理智的閘門便再也關不住,如同洪流一洩而出。
氣血上湧,胸口灼痛,蕭廷卻顧不上異樣。他不能再讓愛人溜走,不能再回到那日思夜想、擔驚受怕的日子。
他躍起輕功,穿過人群,驚起一片呼聲,穩穩停在妙吟身前。
妙吟看着蕭廷,讷讷不語,似喜還驚。
她後退着,眼淚不停的往外掉,語無倫次的說着:“我、我不知道你、我隻是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我隻是來看看,看看我就走……”
她意識混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隻是想确認“阿卑羅王有沒有真的放過蕭廷”,隻是來看一眼,确定蕭廷是安全的她就會安安靜靜的離開。
她是委屈的,她被強娶豪奪,被困在血月神教孤立無援,她也想有個依靠,可以傾訴内心的痛苦。
可她嫁了人,還懷着别人的孩子。
就算不喜歡現在的丈夫,她也沒有辦法帶着别人的孩子和愛人在一起,那對他不公平,對現在的丈夫也不公平。
所以,她隻是來見愛人最後一面的,這一面是告别。
确認了安全,她便不再打擾。
她無法回頭與愛人團聚,因為肚子裡的孩子,她連死亡都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命運弄人,為何要讓她如此生不如死的活着?
……
蕭廷為自己看清的容貌震驚,那臉上斑駁的痕迹似一把尖刀在他心上刻下,那滾落的淚珠是碎掉的星星,從天上落下卻又無處安放,令人心痛到無以複加。
難怪誰都找不到。
他伸出手想碰卻又不敢碰,不敢去想妙吟都經曆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他為心愛的姑娘傷心。
伸手的動作讓妙吟醒悟,她慌張的用鬥篷遮住臉,并再次後退與人拉開距離。
蕭廷努力壓下心頭的不适,他能感受到小姑娘的彷徨和無助,還有傷心與害怕。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輕聲哄着:“我知道,我都知道,别怕,蕭大哥在這裡,你别怕,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他想把人重新擁進懷裡,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把人留下,不能再吓到她,不能再傷害到她。
蕭廷的手已經碰到了妙吟的手,眼看着就快要成功了,卻被強力的迷藥撒了個措手不及。
他毫無防備,意識很快模糊。
妙吟将人抱住,閉眼深呼吸一下,屏除雜念。
懷孕了,情緒不宜激動。
她抱着人,摸了一把順滑的白發,柔柔的笑起來,這個擁抱她很喜歡,也念了很久。
可是,誰讓你騙我呢?
妙吟把自己的吊墜取下來,雖然沒想好怎麼面對,但還是舍不得,她留下這個線索,好讓蕭廷順着方向來找自己。
給蕭廷綁在手上,确保他一定會發現。
妙吟向一旁客棧的小二招手,讓人将蕭廷好好安頓,才離開去找張小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