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明,月亮把整個天地都照得如同披上一層銀紗,在寂靜的夜裡撒下清涼。
有錢人連柴房都是幹淨敞亮的。
妙吟捧着個冷饅頭,縮在一堆幹柴邊上,月光透過窗照到她身上,她摸着身上的傷痕抽泣着。
摸一下哭一下。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隻差一首白展堂的愁啊愁。
她在心裡默默罵着“蕭廷王八蛋”,再啃一小口冷硬的幹饅頭,艱難的嚼吧嚼吧,費力的咽下去後又罵一句。
那麼大的院子,就讓她一個人掃啊,掃不完還不給飯吃,稍微停下喘口氣,就拿竹條抽她。
真的是太沒人性了。
身上的藥也給搜了個精光,這一點是最最最沒人性的了!
這樣想着,她心裡不禁又多罵了一句,罵完哭得更大聲了。
王寶钏挖了十八年的野菜也沒這麼慘過,至少她挖野菜的時候不會有人拿藤條抽她,逼她挖。
大魔王蕭廷讓手下打開柴房的門,看到的就是花臉貓一樣的妙吟,在哭着啃饅頭。
她渾身髒兮兮、灰撲撲的,臉上的淚痕交錯,嘴裡銜着饅頭,秀眉微蹙,烏亮亮的眼睛裡滿是淚水。
當真是沒在外面吃的苦,在蕭廷這裡都吃了回來。
她望着蕭廷,就像一隻被丢棄的可憐小狗,眼巴巴的望着主人,凄苦哀怨的眼神仿佛在無聲的質問: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蕭廷眉心一蹙,兩天不見怎麼就弄成這個樣子?
那邊手下開心的邀功:“已經照阿卑羅王的吩咐,讓她吃了苦頭。”
蕭廷翻了個白眼,這确實是自己的吩咐,隻是小姑娘看着未免也太過凄慘了些。
“辦得不錯。”
他冷臉誇完進了房裡,在妙吟身前蹲下,伸手想扔了那個冷饅頭,免得她吃壞肚子。
哪知妙吟手一縮,把饅頭護進懷裡,看着他哭兮兮的說到:“這是我的饅頭,我好不容易才掃完院子給的。”
那哭得稀裡嘩啦的樣子可憐又可愛。
蕭廷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小聲笑還是該大聲笑,這小狗護食的動作真是,太逗趣了。
她梗着脖子又淚眼婆娑的模樣,就差直接開口說:我都這麼慘了,你還要搶我吃的,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蕭廷忍着笑意:“你掃了兩天才掃完?”
妙吟一癟嘴,委屈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你那個院子好大,葉子又不停的落,好像怎麼掃都掃不完一樣。”
可不是嘛,抽她的人都換班了,她還在努力掃地,半點不讓人歇。
拉磨的驢都沒她這麼慘。
女孩的聲音嬌嬌軟軟、抽抽搭搭,下意識的,她憋了許久的傷心難過在看到蕭廷後都有了去處。
蕭廷看得又想笑又心疼,動作輕柔的為她拭去淚水,輕聲說到:“現在知道,人不能随便救了吧?”
妙吟哭泣的動作一頓,蹙起眉頭看他,他做這些隻是為了告訴自己不能随便救人?
神經病吧!
她抽泣着,“為什麼、不能救?”
“你不想着救人,就不會落到我的手裡,也就不會吃這些苦頭。究其原因,都是你救人的錯。”
一滴淚珠兀自跳下眼睫,妙吟被蕭廷的邏輯驚呆了。
這是什麼鬼邏輯?
那你搶人東西,害人性命就對了?
這簡直就是強盜邏輯啊!
看到瞠目結舌的小姑娘,蕭廷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迅速規整神色,站起身說到:“起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
“吃飯,去不去?”
那肯定要去啊,都餓這麼久了。
可是……
妙吟抹着淚,咬咬牙站起來,走路的姿勢别扭得很,一瘸一拐的,還有忍痛的抽氣聲。
蕭廷不過走了兩步,便聽出身後聲音不對。
妙吟看到他回身,也停住腳步,可憐兮兮的問:“你又不帶我去了嗎?”
蕭廷彎腰,把髒污的裙擺拉起來,看到了傷痕累累的小腿,那些傷痕青的、紫的交疊在一起,破皮的傷口還血淋淋的。
原本白皙的雙腿,現在像沾了佐料的麻辣火腿腸。
蕭廷眉頭緊皺,怎麼會有這麼多傷?
"你幹嘛!”
妙吟急急扯回裙擺遮住腿,這登徒子一樣的行為,若不是蕭廷帶着面具,她還想趁機給人一巴掌。
她慌忙後退,結果因為退得太急,傷口太痛,站不穩的往後摔去。
蕭廷眼疾手快的将人抱住,感受到懷中人的抗拒,他隻能威脅到:“不想受苦就乖乖聽話。”
女孩乖乖的停止了掙紮。
知道她怕疼,蕭廷小心的錯開傷口将人打橫抱起來。
妙吟順從的靠向他。
哪怕換了衣服,他身上的味道也還是沒變,那種清爽中帶着溫柔苦味的香,就是這衣服上的裝飾有點多,多少有些硌硬人。
他的面具在月光下折射出碎光。
妙吟有些好奇他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