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紅葉的不安，九月安慰她：“笨書生不會有事的，别擔心了。”

“真的沒問題嗎？我還是很擔心，萬一他被妖精抓住，隻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呢？”

紅葉有些急，如果昨天不是她說的那些話刺激到甯采臣，甯采臣也不會徹夜不歸。

“放心吧，魅姬昨天被我打傷了，至于其他小妖精，師兄和小倩兩個人足夠對付，吃飯吧。”

九月笑着拿起一個饅頭遞到她面前，示意她吃。

燕紅葉盯着饅頭看了好一會兒，才歎着氣的接過，“我真的錯了嗎？”

“師姐指什麼事？”

“人和妖怎麼可能在一起呢？就算他們真心相愛，肯為對方犧牲自己又如何？這始終是天理不容的事，到時候也不過是一場悲劇罷了。”

紅葉撕了一塊饅頭小口吃着，她的歎息更像是一種對美好事物消逝的惋惜，與無奈。

九月眼眸裡暖意如水般蕩開，紅葉是一個溫暖又柔軟的人。

“師姐，要相信人定勝天。就算最後事與願違，他們也不會因為不曾努力而留下遺憾和悔恨。”

紅葉看去，便見九月甜甜的沖她笑。

她陷入了沉思，為愛全力以赴，不留遺憾嗎？

可是她，做不到……

見紅葉久久不語，心事重重的樣子，九月開口：“師姐，你昨晚找我有事嗎？”

聽到這個，紅葉放下筷子饅頭，思襯着怎麼開口。

“關于玄心奧妙訣，你知道多少？”

九月咬着饅頭的動作一慢，原來是要說這個嗎？

紅葉不是金光，不會用“七世姻緣”這種事來問責九月，而昨夜九月故意使用玄心奧妙訣也是為了讓自己和紅葉有共同話題。

九月順口而答：“玄心奧妙訣是玄心正宗專為對付七世怨侶所創的功法，為的是阻止天魔沖七煞引動魔氣，覆滅人間。”

燕紅葉定定的看向她，“那你知不知道，玄心奧妙訣練到最後會怎麼樣？”

九月笑了一下，無所謂道：“大概就是命不久矣，還要耗盡心血才能獲得向魔道的緻命一擊吧。”

紅葉本就緊繃的神情一下更緊了，她知道，她竟然都知道，可是她怎麼能這麼無動于衷？難道她沒有牽挂的人，留戀的事嗎？

紅葉看着眼前笑盈盈的九月，蹙眉提問：“你不害怕嗎？”

聞言，九月放下饅頭，笑得格外燦爛：“我是個孤兒，雖然從小師公就教我要守護人間正義。可我真的沒那麼偉大。我隻要我所愛之人的平安，哪怕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天魔沖七煞毀滅的不是人間正道，是整個世間。

這個世界的魔有别于其他生靈。

陰月皇朝自稱魔道老大，想要一統正魔兩道，殊不知真正的魔是沒有情感隻知殺戮的怪物。

魔氣也不同于妖怪的妖氣和人修煉的正氣。

後兩者其實都來自天地靈氣，前者卻是來自每個人最深處的陰暗面，任何人都可以輕易獲得，隻要擁有想毀掉一切的念頭，任何生靈都可以成魔。

這種不勞而獲，又澎湃非常的力量常常讓人迷失自我，成為被負面情緒支配的工具，直到最後徹底失去理智，隻知殺戮，成為魔物。

“魔”不可能被消滅，但可以被戰勝，無數次的戰勝。

如果“恨”的力量能毀滅世界，那麼“愛”的力量一定可以拯救世界。

這就是九月相信的“人定勝天”。

九月的話讓紅葉迷惑。

一直以來因為修煉玄心奧妙訣，燕赤霞和司馬三娘終日吵架互相埋怨，而“命不久矣”這四個字就像一把利劍懸在燕紅葉的頭頂，讓她惶惶不可終日。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因為玄心奧秘訣而死，她不敢與人過多接觸，不敢放開自己的内心。

她從來沒有想過“愛人”這個問題，因為她的責任，她生命的意義隻有一個，甚至她的出生都隻是了為阻止七世怨侶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