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賀納罕道：“當然有關系。今早上張白英的手上有一道戒指印，你沒注意？”
于紹光陡然噤聲。
什麼戒指印？
他和張白英還沒訂婚，自然沒有對戒。
戒指印……那隻能是昨晚上他給白英的那枚戒指。可是那枚戒指……
于紹光臉色顯而易見地一變。
“記得我們進密道前無意打開的那件房間嗎？那個倒吊的女鬼。”
慈賀沒理會于紹光，道，“如果沒有猜錯，那應該是這個馬戲團‘空中飛人’的表演者。我本來以為她身上的是屍斑，但現在看來或許不是。馬戲團的表演者大多都是這樣相貌奇異的人。”
不等衆人消化完提出異議，慈賀已經清了清嗓子繼續迅速道：“日記裡提到了馬戲團的詛咒，大概是殺了馬戲團這群相貌奇異的人會獲得詛咒、化成厲鬼之類的。”
慈賀一頓，“兔子玩偶錄音機的内容你們也聽過了，和日記是一緻，有人放火燒光了馬戲團。可獲得了詛咒的厲鬼在哪呢？為什麼遲遲沒有現身？”
“我們如今的表面身份是演員，要重啟馬戲團。厲鬼不僅要殺光過去馬戲團的表演者，同樣會殺光我們這群新的表演者，這并不意外。”
慈賀語速依舊很快，“可是盡管蔣麗紅拿走了兔子玩偶，但她很快就把兔子玩偶藏在了建築外，再加上我們昨晚并沒有觸發任何馬戲團的主線劇情，厲鬼為什麼會朝蔣麗紅下手？作為一個B級副本，玩家開始死亡的速度未免太快了，這不符合常理。”
聽明白慈賀的意思的陸有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的意思是……蔣麗紅并不是因為觸發了主線而被厲鬼随機殺害，而是因為和我們中的某個玩家不和，所以……”
蔣麗紅為人有些尖酸刻薄，樹敵也屬正常。
而昨夜他們兵分兩路，有機會同蔣麗紅近距離接觸的人隻有張白英和于紹光。
再加上戒指一事……
于紹光的心髒幾乎停跳了。
昨天他在器材室無意撿到了一個小盒子，裡頭孤零零一枚黢黑的素戒指。
當時光太暗，他沒仔細看，隻覺得這戒指陰森森的，後來被那兔子玩偶打岔，他囫囵着塞口袋裡帶走了，打算揣回去夜裡和張白英研究研究。
“……呼，紹光？是你啊，吓我一跳。”
昨夜，搖晃的壁燈和風聲中，捏着小刀來開門，見到來人是于紹光轉而大松一口氣的張白英的臉曆曆在目。
于紹光嘿嘿一笑。
“我聽着那兩個小子走了，我才敢來。”
随後他随着張白英也坐到蘭葉的床邊，偷摸地從口袋裡掏出那枚戒指，送到張白英面前。
純黑的素戒在微弱的壁燈光下幾乎沒有反光。
“你看這個，我晚上在器材室裡撿到的。像不像是個道具？”
“道具？我看看。”張白英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過去。
她接過戒指，仔細看了好一會兒，眉頭一皺，“這上頭一個正十字架，一個倒十字架，看着還挺瘆人。”
“是啊。這戒指來得詭異，我也沒敢貿然戴到手上，索性拿來給你看看。”
于紹光大咧咧地往邊上一靠，“你覺得有用就自己留着吧。這戒指我沒和别人說，說不定最後結算能增加探索度，加點積分也說不定呢。”
聽了這話的張白英有點感動。
“紹光，你到現在還想着給我加積分……”
于紹光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客氣什麼。不過……這蘭葉兩三天是醒不過來了，整一個拖油瓶，你看看找機會把她做了吧。”
張白英垂着頭，不知是在看戒指還是在想别的，沒說話。
于紹光很快便起身，到了門口。
“沒别的事兒了，我先撤了。你早休息。”
“我，我以為那就是一個普通的戒指……”
于紹光抿了抿唇，逞強道，“我真不知道她會戴這個戒指……”
王浩沒好氣地打斷了他。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廢物一個幹什麼吃的。诶不過，慈賀，這戒指戴上之後到底會怎麼樣？你和牧朝生怎麼都揪着這戒指不放？”
“《Escape》一向喜歡搞這種小把戲，像伊甸園的那條蛇。”
作為天罰者，慈賀這句話幾乎是踩到了違規的邊緣，但好在他很快就停了話口，得以免于系統警告。
“這枚戒指就是潘多拉魔盒，帶來無盡利益的同時同樣帶來無盡的人類所不能承受。”
慈賀不否認他的話有推理的成分，但更多還是言之鑿鑿，他聳了聳肩，“她和鬼魂做了交易，大概是殺了蔣麗紅你就可以擁有我的身體，類似這種老掉牙的交易吧。”
慈賀可沒忘了，昨晚上可是有玩家觸發了死亡逃生模式。
由果推因，除了張白英還能是誰？《Escape》最愛搞“貪婪”這一套！他從看見戒指盒的一瞬間便能把這前因後果猜個八九不離十。
慈賀站起身，不由分說地推門而出。
“你們在這兒等我。牧朝生，看着他們，誰也不準出這個門。”
說完，他頓了一下，不忘補充一句，“包括你。”
牧朝生眨了眨眼，松松垮垮作了個敬禮的手勢。
“遵命，小長官。”
得了肯定的答複，慈賀毫不留戀關門，轉身離開。
緊接着，随着關門聲的響起，一道熟悉的電子女聲陰恻恻地響在了衆人耳邊。
“各位玩家請注意，恭喜玩家張白英，成功觸發B級副本‘夢魇馬戲團’死亡逃生模式。副本難度重新結算中。
“結算完畢。恭喜各位玩家，副本‘夢魇馬戲團’，新一輪難度定級為：A級，觸發‘副本獎勵翻倍’增益效果。”
房間内所有人齊齊僵在了原地。
一時間，耳畔宛若有鞭炮齊鳴，炸得他們幾乎聽不清女聲之後的再度開口。
“倒計時，三，二，一。
“死亡逃生模式正式開始，限時：24小時。祝各位好運，逃出生天。”
牧朝生罕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死亡……逃生模式？”
王浩癱倒在地，一臉死相，讷讷道，“完了，這下真完了……”
他突然暴起，怒火中燒地揪起了于紹光的衣領。
“都怪你！都怪你！你為什麼要給她那枚戒指！現在好了，我們都得死在這兒！”
于紹光的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無助。
他頓頓的，有些失神，“我沒想這樣的……”
陸有道定住心神，“沒空别說别的了，我們得先找地方起來。昨晚的走廊裡有很多小房間，我們得想辦法躲在裡面。”
他舔了舔毫無血色的嘴唇，“我們得躲起來。得躲起來，天罰者就找不到我們了……”
說完，他失神落魄地就要往門口走。
背後一道黃色符紙“嗖”得一聲從他身旁掠過，“啪”得貼到了門上。
黃符迅速迸發出金光，結成一個金光“封”字印，逐漸隐沒在了門框之上。
“小慈說了，誰都不準離開這個房間半步。”
身後，牧朝生從房間的陰影處走出，或許是笑着，或許是沒有，“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