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戴嬌嬌卻是落下了淚來,哽咽着再也說不出話。
夏侯玉微微擰着眉,伸手牽住了她那有些冰涼的手,無奈道:“嬌嬌,不可如此。”
“玉姐姐,你,你不要殺他。”
她先前不敢與夏侯玉提及此事,便是知她身為一名除妖師,生來就是與妖怪作對的。
夏侯玉搖了搖頭,微微笑着:“我何時說了要殺他,他若不作亂,我自是不會殺他。”
好在是她撞見了此事,她尚且有些善惡之分,不會輕易出手除妖,不若她哥哥那般,幾乎是見妖就殺。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嬌嬌,明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你不許再哭了。”
戴嬌嬌也聽話止住了哭泣,乖乖躺回了被窩,側身入眠。
夏侯玉也躺在了她的身側,看她靜靜垂着眼睑,目光不由得落到了她那側枕着頭的手腕之上,腕間并無任何飾物,空空一片。
......
待到陽璃醒來之時,已是第二日午時。
她一如昨日那般揉着有些刺痛的太陽穴醒來,半倚在床頭,皺眉說道:“奇了怪了,怎的連着兩日醒來都有些頭疼。”
溯陽在屋外聽到她說話,知道她醒了過來,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出聲道:“可是有何不适?”
陽璃晃了晃頭,緩了緩刺痛感:“無礙,你進來吧。”
溯陽聞聲推門進來,也隻站在門口便不動了,他一手握着一卷竹簡,一手背在身後,依舊是披散着長發,以及一襲藍袍加身,自有一幅翩翩公子之态。
他垂眸看她一眼,淡淡道:“你今日起的稍晚,但這心經晚背不得,你快些起來洗漱罷。”
陽璃也不疑有他,掀開被子便下了床,穿上鞋子就往屋外走去。
她素來喜歡和衣而睡,是為了方便随時有變随時下床,這也是她多年除妖以來養成的習慣。
經過溯陽身邊之時,她卻忽的停住了步子,擡手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太确定:“我似乎,忘了些什麼事?”
溯陽将竹簡塞進她的手中,依舊神色淡淡:“隻要不忘記你背過的心經,随你忘了什麼。”
“哦。”陽璃讷讷點了點頭,皺眉思索着究竟是忘了何事,一邊回想一邊走出了木屋。
溯陽看着她出門,面上什麼表情也無,隻那眼神稍稍有些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麼。
待到陽璃洗漱完畢進了屋,便見溯陽已經溫起了一壺茶,正等着她進來。
陽璃上前落座,将竹簡放置于桌上,展開至印象中背完了的地方,正準備讀記,便聽溯陽出聲喚她。
“陽璃。”
她擡起頭來,眨了眨眼:“嗯?”
“你真有那麼想當神仙?”
她點了點頭,肯定道:“想!”
他也沒說什麼,隻默默看了她一瞬,随即指了指心經:“繼續背。”
陽璃撇了撇嘴,也沒多想,繼續背起了枯燥乏味的定心心經。
不多久,她又聽到他出聲,他說:“當神仙也沒那麼好。”
她幹脆不背心經了,正兒八經的和他聊了起來:“當神仙也沒什麼不好。”
水壺口已經冒出了熱氣,差不多是将水燒開了。
溯陽伸手提起水壺,翻開兩隻瓷杯各倒了一杯,繼而将水壺放回火爐之上:“你可知道,許多修煉而成的神仙,大多是沒有七情六欲的。”
陽璃端了一杯水,雙手捧着吹了吹,小抿了一口:“要那些七情六欲做什麼,神仙壽命與天同齊,難不成還是專門為了去談情說愛?”
溯陽聽了,不禁愣了片刻,似是沒有想到她會這般回答。
待到回神,他卻是笑了笑,輕聲道:“想不到,你竟能想得如此簡單。”
陽璃放下瓷杯,雙手端正的放在桌上,一本正經的說:“當了神仙會如何,我暫且不知,但我卻是知道當了妖怪會怎樣。”
她生來便是一名鲛人,此事由不得她選,她也并未抱怨,隻是想憑借自己的力量,去改變些什麼:“就如我初次上陸那般,我明明并未作惡,卻因妖名而要被捉拿,于此,我便不服。吾江上神卻不同,他是神仙,他一來了,便令衆人俯首稱臣,對此,我便向往。”
溯陽伸手端起瓷杯,垂眸看了一眼杯中冒着熱氣的清水:“妖魔鬼怪,大多如此,你又何苦去做這異類。”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要改變。”她頓了頓,手指點了點心經,發出‘哒哒’兩聲:“妖中作惡者甚多,我改不得衆人的看法,我便改改我自己,讓那些厭惡妖怪的世人看看,妖怪也能當得了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