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之時,萬千燈火皆滅。
夏侯府一間客房仍點着燈火,于這寥寥夜幕之中顯得格外突兀。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摸索到門口,沒敢推門,半蹲在門口,趴在門縫間悄悄張望着屋内。
還未看清些什麼,門扉突然洞開,險些令他一頭栽在地上。
他站穩身形,裝作無意路過,看向端坐在床頭的溯水,目光微微閃爍着,不太敢直視她:“哦,還沒睡呢。”
溯水半倚着床頭,雙手環着胸,涼涼瞥過來一眼:“這是你第二次,做賊似的徘徊于吾房門口了。”
第一次是在冰域,他自以為害她受傷,不敢面對她。
君子華撓了撓頭,微微垂首,臉頰有些發熱:“我,我……”
“怎麼,你不是自稱孤麼?”
君子華聽不得這話,連忙擡首反駁:“我待你不同!”
溯水扯出個幹巴巴的笑:“怎麼不同。”
君子華抿了抿唇,似有些别扭:“在你面前,我不常以孤自稱,在他人面前,我好歹也是上界太子,還得講幾分面子。”
“哦。”溯水起身落地,步步逼近:“這麼看來,在吾面前,讓你這位太子失了面子?”
君子華卻也沒有退開,由着她走近,看她在身前一步處停住,這才開口說話:“溯水,你應當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君子華,論及面子,你當初在樸安指名與我退婚之時,你便狠狠拂了一把吾的面子。”她依舊不依不饒,并不順着他的話講。
她也是個要面子的狐狸,更是個記仇的狐狸。
既然君子華曾經拂過她的面子,她自然也不會讓他過得舒坦。
君子華怔忡片刻,忽的想起了去往樸安的緣由,本是想要退婚才會常伴其左右,現在卻似漸漸偏離了初心一般,使得局勢有些難以掌控。
“總歸,咱倆也有了肌膚之親,這婚應是退不成了,我自會對你負責。”說完,鬼趕似的跑出了客房。
溯水看了一眼仍然敞開的房門,揮手将其關閉,末了,嘴中念道:“有病。”
次日一早,陰雨停歇,朝陽自東邊升起。
夏侯玉推開窗戶,正深吸着一口雨後的清新空氣,忽見自家兄長正坐在涼亭獨自品茶。
自從那日與陽璃一别,他們便再未外出除妖,待在家裡悠閑休整了幾日。
她走出房門,小跳着來到夏侯伯身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今日天晴,一起去找小璃?”
夏侯伯看她一眼,神色淡淡的放下茶杯:“她回家了,你忘記了?”
她坐在夏侯伯身旁,含笑道:“回家了又如何,我們去找她呀。”
夏侯伯卻是搖了搖頭,輕歎道:“我們尚不知她家在何方,亦或從何而來,如何去找?”
這話倒也不假,即便他們常與陽璃相處,卻也不曾知曉過她的來曆。
夏侯玉抿了抿唇,想到了什麼,下意識了瞥了一眼溯水所在的客房,随即又回轉視線,試探道:“哥,你喜歡陽璃吧。”